沉默半晌，桑榆轻轻说：“那是一个很好的人。”</p>
春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当然，秋暮和我们不一样。她接受过国家戴在她头上的花环，真心热爱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人和物，那会儿她说等她在一千零一夜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去当一个消防员。”</p>
桑榆问：“……她，是怎么横死的？”</p>
春晖答：“在保护这个姑娘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的时候，一辆忽然窜出来的车从侧面撞上秋暮的车，一直推行到道路的另一边，撞上绿化带，整辆车都变形了，血从破碎的车体里流出来，流了一地。”</p>
他摩挲着咖啡杯，慢慢道：“夏仲去掰车门，没掰成。但他在缝隙里看见秋暮和那姑娘挤在一起的躯体。”</p>
“我把夏仲拽开，压着他继续去做任务，他抓着我的手告诉我：秋暮还活着，她说……”</p>
春晖吐出一口浊气：“她说不要让一千零一夜继续运作下去，会死很多人。她说她有些神志不清了，麻烦夏仲把那姑娘带出去，那车撞过来的时候她护好了的，应该只是重伤，带回去治疗，不会有事的。”</p>
“可那会儿，我和夏仲只能看见，那姑娘比秋暮更早断气。虽然秋暮那时候保护住她了，可冲击力太大，整辆车都变形，谁能活下来呢。”</p>
听完了春晖讲述的故事，桑榆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夏仲本人尤其明白规则不能随意触碰。</p>
他们都是一点浮尘，得了一千零一夜的好处，弯着腰当孙子。不去想它为什么存在，不去想它如何将他们带去游戏世界。</p>
祂制定规则，他们便在规则下摸爬滚打，触犯了规则的被踢出局，也许是死，也许是失踪。总之他们被风吹起便飞，被踹一脚便落，命并不握在自己手中。</p>
因此，秋暮的愿望，在那时的他们看来，是不可能实现的。</p>
缅怀过后，人们又开始忙忙碌碌地奔走，活着，追随，获取。</p>
人命已经被草菅了。</p>
桑榆很木讷，也很固执。她如今比从前更生动，也比从前更固执。</p>
人们被草菅了，难道她也该跟着草菅吗？这种恶性循环，迟早有一天报复到每一个冷漠的人身上。</p>
桑榆没再多说，她知道春晖的选择，他在漫长的时间里被磨去了许多东西，棱角被磨平，只残留温和的表性。</p>
“关于一千零一夜……”桑榆无端感到一点口干舌燥，于是也端起咖啡杯，小心抿了一口，却发现那不是咖啡，而是一杯巧克力牛奶。</p>
这段小插曲让她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我有件事情想问，关于生死。”</p>
春晖正望着她，于是桑榆轻轻放下杯子认真道：</p>
“是不是只要有一个‘游戏世界’中的npc是存活状态，当世界收束，他就会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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