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确实没有意识到这是他自己导致的结果,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
他的确感觉到了脑海里的强烈震荡感,就好像是在被谁冲撞着一样,他能感觉到“他”的不满,但那家伙到底在不满什么呢?
明明这段时间门,“他”一直都在使用着这具身体啊。在这段时间门内,“他”出现的时间门明明比以前多了那么多,“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唔……”沢田纲吉撑着墙壁勉强站着,踉跄着往某个方向走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去哪里,他只是觉得他需要离开一段时间门,至少不要和大家见面。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是又……有点想不通。
或者说是不敢细想,但沢田纲吉其实连自己“不敢细想”这件事都没有意识到。
大脑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思考,他的视野也变得相当模糊,完全就是在凭借本能往前走着,甚至连自己现在身处哪条路上都不知道。
其实总觉得这条路很熟悉,但沢田纲吉已经没办法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总之……要逃。
沢田纲吉将身上有定位功能的物品——包括手机都用火焰毁掉了,这完全是他本能的选择,因为他现在不想被人找到。
要离远一点,再离远一点,然后……
“唔!”沢田纲吉痛苦地闷哼一声,终于站不稳了,碰地一下倒在了旁边的纸箱子堆里,将原本堆得好好的纸箱子撞倒一地。他跌在满地的废纸箱里,闭着眼眉头紧锁,已然陷入了昏迷。
纲吉落到了他的旁边,抱着狱寺喵靠坐在旁边还没完全倒塌的几个叠起的纸箱子上,静静地等待下去。
夜色渐浓,夜幕笼罩在了小巷里的这个角落。倒在纸箱堆里的棕发青年即使是昏迷了也显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握紧又放松的手上青筋暴起,紧皱的眉心始终没有放松。
破碎的闷哼声从纸箱堆里传出,棕发青年挣扎着,伸手胡乱想要抓住什么,却不小心又碰倒了旁边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纸箱。
碰!碰!
纸箱倒下,朝着沢田纲吉砸了过去,纲吉伸手将纸箱浮空挡了一挡,轻轻将纸箱放下,任由纸箱将沢田纲吉的大半身体都掩埋掉。
再不来人他就自己将沢田医生送回去了。
纲吉都要看不下去了,他纠结地叹了口气,却突然听到了小巷外传来了一声疑问。
“谁?”
纲吉果断带着狱寺喵消失在了原地。
纲吉认出了那个人的声音,他后退站在小巷深处的阴影里,看着那个人摸着口袋里的防狼电击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一不小心就踢到了沢田纲吉的腿。
“唔!”她惊呼了一声,顺着踢到的腿往纸箱堆里看去,小心地拨开了最上面的纸箱——
“……纲君?!”
这条小巷正对着的路是笹川京子回家的必经之路,而笹川京子……就住在小巷旁边的房子里。
这栋房子离笹川京子的工作地点马西莫剧院很近。这个世界的京子是马西莫剧院的舞者,也因此常住西西里。
马西莫剧院是意大利最大的歌剧院,位于巴勒莫的威尔第广场,沢田纲吉无意在这种时候接触京子,却本能地依旧选择了逃到了这里。
沢田纲吉会本能地选择这个方向,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明知道自身的状态不正常的情况下不会选择接触笹川京子……但前提是他能够正常思考。
而现在的沢田纲吉,显然不能。
所以他本能地选择了“最安全的”、也是“最让他安心的”一个方向。
——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不会往这边走,所以这边反而成为了一个“最安全”的方向。
不过,虽然是本能的选择,但实际上沢田纲吉的本能也没让他接触京子,他只是高估了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引来正好回家的京子,还被带了回去。
……
……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棕发青年的鼻尖。
‘好熟悉的香味……’
棕发青年躺在沙发上,额头被搭上了湿漉漉的白毛巾,水滴从白毛巾里渗出,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和鬓角。
并不浓郁的清香让人感觉非常舒畅,沢田纲吉不自觉试图回忆这种熟悉的香气他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他身边没几个人会经常用香水的……
“……京子?”沢田纲吉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听上去明明都快发不出声了,喉咙应该是干涩到不想说话的程度,却突然咕哝出了声。
“纲君?”抱着水盆回来的笹川京子听到了呼唤,赶紧放下水盆,半蹲下来握住了沢田纲吉的手,“纲君?……奇怪,没醒吗?”
听错了?
“手好凉啊……”笹川京子捂着沢田纲吉的手,皱眉垂眸,满眼担心,“果然还是先联系一下狱寺君他们吧……为什么纲君会一个人摔倒在小巷里?”
笹川京子直觉沢田纲吉遇到了什么问题,她刚才为他换下衣服处理伤口的时候甚至没有找到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