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与因果之间的关联在紊乱，置身于混沌之中越久，就越容易出现这样的症状，直至定义她存在的所有痕迹都被混沌所消融。</p>
温钰稳了稳神，不再去想那些逐渐混乱，失去时间逻辑的记忆。</p>
她看向眼前无声流泪的年轻帝王，用最平常不过的语气问道：“……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解【燃烬封界】了？”</p>
“是谁总在耳边说我天资卓绝，是可造之材的？”荆衡不由得一笑，下意识回道，“看你用过那么多次，早就会解了。”</p>
只是荆衡会尊重大巫祭想要启用结界封印的情况，未曾想随意间掌握的技能，会在这时候用上。</p>
他揩尽了失态的眼泪，又变回了温钰最熟悉的模样，是大炎的守护者，九阶传奇御兽师，沉稳可靠的年轻帝王。</p>
“……我去见了温梨，的确就像你说得那样，她从未来而至，知晓引发【燃血】的特殊祭祀方式。”</p>
“一切都按你所想在行进，若是顺利，这便是最后的时间了。”</p>
荆衡忍不住放缓了声音，似乎这样就能与眼前之人多待一会儿。</p>
“我前来于此，是知晓了因果燃尽的真意，我不希望阿钰你最后是一个人孤寂面对混沌的结局。”</p>
“即使此后我什么也不会记得，但过往那些确切发生的事，与我们眼下正在度过的时间……不会是毫无意义的。”</p>
温钰的目光落在年轻帝王的身上。</p>
“那就跟我说说话吧。”她微微笑道。</p>
“老实说独自留下来的时候，我心中也很忐忑，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是能否我所想，不知道我能不能封住星煞的污染，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p>
“将现在的浩劫送至未来，或许也是对未来的不公，那时可能出现的牺牲与伤亡，皆因我而起。”</p>
温钰的声音顿了顿，“抛开一切所言，我很高兴最后能跟你道别，荆衡。”</p>
“……我会找到办法的！”</p>
荆衡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找到在数百年后真正消灭星蚀天煞的办法，未来不会出现伤亡与牺牲，是你所做的一切拯救了如今的大炎。”</p>
温钰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释然的微笑。</p>
更多的血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漫过她的每一寸皮肤，自发形成了高温的火焰纹路。</p>
她整个人仿佛隐隐燃烧起来，面容在高温的波动中变得模糊。</p>
这是【燃血】发动的征兆。</p>
她感受到血脉之中强烈的共鸣，从远古时代第一个与太阳神凰结下联系的先祖，到未来舞台上跳出祝祭之舞的后裔。</p>
这是神凰巫祭一族的因果传承，连接所有时间的点，也是她得以实现这个计划的基石。</p>
温梨没有让她失望，由未来而至的神凰巫祭，已经在【燃血】之中留下了路标。</p>
“看来是到时间了啊。”温钰看了看自己燃烧的身体，又看向了眼前之人，【燃烬封界】的领域无限缩小，直至将荆衡完全笼罩其中。</p>
荆衡用力咬着牙，他不想让温钰在最后的时间里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但心中汹涌的情感是如此剧烈，仅仅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也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p>
炎色的能量层包裹住荆衡，温钰轻轻开口说道：“我相信你能找到办法。”</p>
“所以在这场旅途的终点，在混沌与时间的悖论面，在无法存在的幽冥之中……”</p>
“我会在那里与你重逢，荆衡。”</p>
第147章 咔嗒嗒</p>
在荆衡进入「外域星海」的同时, 穆柊月也于秘境之中平稳着陆。</p>
这一次提前开启了调查员手环的「心智校准模式」，她终于没再经历穿梭秘境的后遗症。</p>
轻微的失重感后，穆柊月感觉自己的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大地, 她睁开了眼睛。</p>
看到秘境内部的第一眼, 她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秘境会被命名为「外域星海」。</p>
这里的确像是星球之外的地域, 脚下是荒芜一物的地表，只有大片裸露的岩石，一眼看不到尽头。</p>
天空仿佛直接暴露在宇宙中，失去了大气层的垫护, 人类的视界必须直面夜幕中那深邃的黑暗与闪烁的星点。</p>
站在这样的天幕之下，会让人仿佛被虚无裹挟, 感觉到沧海一粟般的短暂与渺小。</p>
这里是时间的尽头，万物的终点，穆柊月逐渐迷失在浩瀚的星海里, 自我被泯灭，再难生起抵抗【混沌】的思考。</p>
一只手握住了穆柊月的手, 预料之外的触感让她蓦地回过神来。</p>
那是几根坚硬的掌骨, 穆柊月抬起头, 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埃伦。</p>
“咔嗒。”（你站在这里发愣好一会儿了，柊月。）</p>
森白的骷髅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看到御兽师的眼睛终于恢复焦距，这才轻轻松了口气。</p>
进入秘境的瞬间, 埃伦敏锐地感觉到了契约连结的动摇, 柊月仿佛顷刻间去到了无比遥远的地方, 他立刻将御兽师拉入了暗影空间, 等到她的存在感重新稳固，这才解除暗影前行, 真正踏入了秘境。</p>
见她终于恢复常态，埃伦默默收回了握住穆柊月的手，回到了阴影之中，在世界的投影面里时刻守护着御兽师的安全。</p>
无论是混沌还是时空法则，他绝不允许任何事物将柊月从他身边带走。</p>
固定在穆柊月影子里的暗影空间内回响着支配者的情感，角落里那株已然发芽的梦魇蔷薇，似乎微微变大了一些。</p>
多亏埃伦的干预，穆柊月终于从那浩渺无我的状态中回过神，恢复了思考的能力。</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