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废材独自无言,快步走在学校的主干道上,超过身旁一个又一个背着行囊、拖着拉杆箱回家的同学。 他来到离宿舍最近的南门外,直接叫了一辆网约车,往南奔行。 100公里的网约车费很贵,但现在已经无所谓。 他坐在车上,呆板木讷,车速飞驰略微摇晃。他的身子亦随之轻摆,但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盯着他脑子里)。漠北误以为对方是文盲乱用了词汇,殊不知骂人者心里清楚得很,他骂的是谁,很清楚很清楚 “仓央~~~你的债,不可能这么快还清吧?”刘浪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家伙,是个只会说实话的钢铁直男。e【钢铁直男】这个词儿好像不太对,算了,不管了。 对于某种人,【不解风情】反而是他最独特、最真挚、最吸引人的浪漫。至于这条歪理邪说适用于哪种人?答案其实也很简单:颜值高的人,基本都适用于该歪理邪说。颜值高的人,就算打喷嚏都是帅气的。 “钱要继续还,但我不是老赖了。”仓央废材说这句话的时候,弱小又坚强。 刘浪很浅很柔也很刚地笑了笑,鬼使神差伸出右手抚了抚废材的左耳和鬓发:“你一直都不是。不是老赖,也不是废材。” 仓央废材就像只小仓鼠,他脑袋向左倾斜,贴蹭着对方的手掌。 他是个会赚钱的大佬。钱这玩意儿!亏多少本,这位少爷都可以自己赚! 他不需要别人怜悯,刘浪除外。 他不需要别人安慰,刘浪除外。 他不需要和别人分享欢乐,刘浪除外。 他好像逐步发现,刘浪在自己的所有原则和坚持之外,在自己所有的心思和情绪之里。 “你这儿事儿还是值得恭喜的。”刘浪单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我之前还在想,退伍后得买辆suv,方便带你自驾旅行,现在貌似也不用那么着急了,因为你可以坐飞机和高铁了,我们可以飞到目的地再租车。” 他似乎是有意想岔开话题,不至于让仓央废材老惦记着债务的事儿,哭哭啼啼。 他做到了,也搞砸了。 仓央废材深深一愣,愚钝的大脑和肤浅的灵魂都被某种力量给一击击碎。胆小懦弱的他心甘情愿屈服在了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 他顾不得什么礼貌、顾不得什么边界,再次扑向刘浪,哇啦哇啦的哭声更烈。 刘浪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踩到了对方哪块雷区。他在又一阵的木讷后,稍微习惯了去拍抚、去触摸这个小朋友。而且,摸着对方的背,自己的心也格外平静。 “要不这两天你就别回学校了,在我这儿休养一下,我给你煮点儿好吃的。菌王汤怎么样?大冬天喝热汤,最合适。”刘浪还是一味地只知道灌饱这只小呆瓜。 废材抽泣点头,没吭声。 刘浪带仓央废材去校外的馆子里狠狠地吃了一顿大盘鸡。兴许是今天太过激动,兴许是今天奔波太过劳累。不到晚上7点,仓央废材就在刘浪的那张小床上呼呼大睡,睡得安稳香甜。 安稳这个词儿是错的,打从第一晚开始,仓央废材就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稳。 刘浪躺在床边的地铺上,生物钟很准,当夜10点自然醒来。他生物钟过于准,今天比以前提前了3个小时,以往都是凌晨1点。因为仓央废材睡觉提前了3个小时。某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也将提前3个小时。 刘浪平躺仰望天花板,平心静气等候着,一声不吭,就像是猎豹在黑暗里蹲守猎物。 熟睡中的仓央废材一个翻身,一声【砰】,从单人床跌到地铺。早有准备的刘浪双手稳稳将其接住。 接得过于稳,以至于废材和先前留宿时一样,完全没有醒,趴在对方的肚子上,睡得更舒服。 刘浪给废材理了理被单边角,给他盖严实了,整个过程轻车熟路。 他再双手连人带被子环抱起来,就像抱着一只小猪。 今晚的任务完成,可以继续睡了。 刘浪再度合眼,迅速入眠。入眠后的他,弯弯扬起的嘴角,微显。 反正到了第二天早上,仓央废材又会在小床上醒来,一如之前留宿的每一夜。 ——剧透小剧场—— 两个月后,某营地。 一位身着军装的文职人员:“哥~~你真不再考虑一下?现在外边儿就业环境差得没谱。你好不容易熬到四级士官,解决个铁饭碗可比拿一笔钱划算多啦。” 他面前的刘浪很是坚决:“没事儿。我还是拿钱吧。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工作嘛,我可以自己想办法搞定。待了这么多年军营,我也想自由一些。” 文职人员出于善意劝了又劝,但最终无奈,还是收下了刘浪填写的回执联。 “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如果有需要话我可以帮忙给那小子还一些(债)。”刘浪心里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