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绕了一大圈,重新聚焦到漠北和田野身上。他俩在宿舍独处,你侬我侬了大半天(大误),直到下午6点,杨阳师哥领着另外两位室友一同回来,五人齐聚寝室。 海子和仓央废材进门后脸色都非常差。 海子愁眉苦脸、思绪万千。 废材偃旗息鼓、生无可恋。 “师哥,你咋来了?他们又是怎么回事?”漠北问杨阳。 杨阳浑身疲惫:“我才从会计学院把他俩捞回来,真是累死个人。” 漠北望向废材。 废材开口:“我的同学在学校惹了事儿,会计学院给他们临时新开了一堂法制教育课,从今天开始,每天两节,连上2周。而且校领导一刀切,所有同宗的大一新生都得去听,包括我。天啊~~我是被连累的呐,是被【养鸡吃鱼】的呐~~” 漠北:“你是不是想说【殃及池鱼】?” 废材掩面哭泣,不能言语。 漠北扭头问海子:“你又咋搞的?” 海子:“沈清瑶打了人,我和苍芸陪她在会计学院对质,录了半天口供。” 漠北:“你是不是想说沈清瑶【讹了人】?” 海子:“不,就是打人,一挑八。” 漠北:“她霸凌其他小女生?” 海子:“不,她秒杀了一群壮汉。” 漠北和田野不信:“哈?” 杨阳展示他的手机:“请看vcr!” 通过监控录像,漠北和田野把沈清瑶割草无双的1分半视频又观摩了一遍。 漠北头冒冷汗:“我勒个去~~这年头当个诈骗犯都这么卷了吗?不仅卡颜,还卡十八般武艺。” 海子解释:“沈清瑶说了,她从小在苍芸家长大,天天从早到晚看武家弟子练拳脚,那些招式她闭着眼都能打全套,比广播体操还熟练。” 杨阳插言感慨:“去年沈清瑶就是因为非法集资+聚众斗殴被留级的。这一回……还好还好,对方用管制刀具占座在先,沈清瑶打人在后,还有其他同学作证力挺她,学校给了个训诫处分,大事化小。” 仓央废材在一旁哭着打嗝:“我、我、我有什么错,还得天天去上课,教务处主任亲自当老师,逃是逃不掉的,我好惨啊。” 杨阳:“别嚎了。【打老鼠一棒子再喂老鼠一根萝卜】的道理,校领导懂,你们上完课,不用考试就给学分,3分,比普通的选修课还多1分。” 漠北头上滴下一颗汗珠:“师哥,你说的这个道理,我咋没听过。而且老鼠喜欢吃萝卜?” 仓央废材一听有学分,就不闹腾了。 屋子里仅剩下海子独自郁闷中。今天在会计学院,见苍芸处处袒护沈清瑶,还表示愿意一同承担处罚。当时海子的心,噼里啪啦龟裂破碎着。 杨阳师哥提议晚上吃火锅安慰下仓央废材,被众人拒绝,他们实在是吃火锅吃腻了。 于是改为叫外卖。 杨阳师哥点完外卖付完钱,没了利用价值,就被田野踹出门外让他滚蛋。 杨阳在门外【啊呜啊呜】了10多分钟,始终没人理他,也不勉强,准备驾车去蜀都,换个人调戏。 松c311宿舍总算恢复了清静。 宿舍里任何地方都可以称之为【清静】,除了海子那桌,那桌忒得称之为【阴霾】。 外卖饭盒放在桌面,海子两眼浑浊,目光呆滞,手里的筷子没有目的地撩拨着饭菜。饭菜受到对方浑浑噩噩气场影响,开始光速发霉长蘑菇,长势喜人,各种见手青红伞伞。 他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也逐渐花屏,变成一条条黑白色的波浪纹在屏幕中上上下滚动,就算下一秒从里边儿爬出来个贞子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漠北实在是看不下去海子的这副颓废样儿,走过去拍肩问:“海子,你还有心事?” 避无可避的创伤与没法翻篇的烦恼一齐写在了海子忧郁的脸上。他微微侧过头,深陷的眼眸表明他有千般话语哽咽在喉。无形的重量将他压垮,每一天他都过得举步维艰,就快撑不下去了。 海子注视着漠北,从对方的眼睛里,能看到真诚的关心和最质朴的兄弟情义。 “漠北,我喜欢上苍芸了。”海子对兄弟向来说话直接。 但尼玛这也太直接了吧! 漠北一愣,他不是对这件事感到意外,他只是对对方的直率感到意外。 漠北:“不是吧哥们?这进度条也太快了,有你这样直球的吗?是不是该再委婉地表达一些,比如说【我~好~像~喜欢上苍芸了。】” 海子毅然决然:“不用【好像】,我就是喜欢上他了。” 他显得很痛苦,很迷茫,无处倾诉的他试图向漠北寻求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难题的答案:“漠北~~你说,我一个男的,喜欢男的,这正常吗?” 漠北还没开口,田野抢答:“正常!谁说不正常?我就特别喜欢我们家饭票!谁敢说我不正常,老子拿炝崩了他!” 说罢,这厮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把手炝,平举齐肩。 漠北没有脾气:“田野~~你能不能闭嘴?还有,你的炝到底藏哪儿了?” 田野变魔术一般手掌一翻,炝支无影无踪,他展开双手装无辜:“什么炝,我不知道啊。” 漠北送了他一个“滚”字。 漠北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海子。 海子怅然摆着头:“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的。而且、而且对方还有女朋友。” 其余三位室友:“” 海子自责:“我感觉自己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丑。天天恬不知耻和人家两口子一起自习。看他俩甜甜蜜蜜,我就像一只被抛弃在一边儿没人要的狗。” 仓央废材对漠北正经吐槽:“这家伙是不是抢了沈清瑶的台词?要是被沈清瑶知道了,得叫他赔钱吧?” 海子捏自己的鼻梁:“最近、最近我真的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苍芸的头发蓄长了一点儿,看起来,好好清秀、好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比我见过的其他女生都要漂亮。” 仓央废材对漠北郑重发誓:“等我还清了剩下的1703万债款,我一定要送海子一副眼镜:蓝宝石镜片,24k纯金镜框!” 海子为自己感到羞耻:“天天晚上,就连做梦……就连做梦,我也梦到他。” 田野和废材瞎起哄让他说说怎么个梦见法。 漠北发脾气:“人家都这样儿了,你俩还好意思逗他吗?” 田野难得怼自家饭票一回,笑曰:“饭票,你别50步笑100步。你也是看热闹的一员。你如果心软,你就告诉他呀。” 漠北给田野摆出正经脸:“这是海子和苍芸之间的私事,于情于理我们都没资格插手。” 他沉默5秒,还是忍不住给海子剧透,语重心长:“海子,你相信我一回,找苍芸好好谈谈,我敢用自己的命向你发誓……外加用田野的命向你发誓,谈完之后的结局,1000是happy endg。” 田野听了这句话,条件反射想抗议对方滥用他的命,可转念一想嘻嘻,嘻嘻嘻。田野转身面对墙角,独自窃喜。 海子却在苦笑:“happy endg?怎么个happy endg法?哦,最后苍芸也喜欢男人,喜欢我,把沈清瑶一脚踹了,我这个小三上位,和他在一起?” 海子那颗刚正不阿的心,不允许自己干这种龌龊事。 仓央废材也附和着剧透:“你还真说对了,苍芸就喜欢男人,他喜欢你!” 海子双手抹了一把脸,他没有回答,在他的内心深处,害怕这句话,他害怕自己把对方给带歪了,害怕因为自己拆散了对方十余年的青梅竹马。 “无论是什么结局,你也要去面对不是?听我的,和苍芸谈谈,总比现在止步不前要好。”漠北换了种游说的方式,在不由他这个外人捅破窗户纸的前提下,尽了最大的努力。 此刻,海子的手机屏幕亮起,苍芸发来微信:“海子,明早老时间,食堂门口见,我有重要事情给你说。” “大限将至咯。”仓央废材幸灾乐祸。 漠北瞪了废材一眼。但废材又不是田野,不怕(ai)他。漠北瞪的这一眼毫无攻击力。 仓央废材:“人家女方都主动邀约了,你再逃,就不配当男人。” 海子对苍芸发的这条信息,既忐忑又恐惧。 事实也证明,海子不仅眼神不好,还耳背。 “不回苍芸消息吗?这样不太好吧?”漠北见海子整整一分钟都没动作,问道。 换作以往,苍芸和海子之间的消息都是相互秒回的。他俩也极有默契,聊微信的时候双方都有空,从来不会遇到因为某一方有急事而半天得不到回应的情况。 海子听漠北劝, 海子也舍不得不给苍芸回应。 他回了一个“好”字。 “我累了,睡觉。”回复完毕,海子给手机充上电,爬楼梯准备上床睡觉。 他的手机微信声又在响,猜都不用猜是谁在回复。然而他没有再看一眼。方才对室友的坦白,他已精疲力竭。 楼梯爬到一半,他回头问三位室友,沮丧之情溢于言表:“我喜欢一个男人,你们会看不起我吗?” 三人惊愕。 贴心的漠北好生安慰:“你瞎想啥呢?累了就早点儿休息。” 面壁的田野转头耸肩:“我喜欢我们家饭票,也没见你看不起我呀。当然,看不起我可以,看不起我家饭票,我就毙了你~”他的炝支又重新出现在手上。 仓央废材:“你喜欢一个男生我干嘛看不起你,就算你喜欢一只蟑螂,我好吧,如果你喜欢蟑螂我会看不起你。” 海子苦涩一笑,钻进自己的蚊帐。他深感有这仨逗逼室友也算是妈祖对他的恩赐了。 海子啊海子,你真是蠢得可以,你担心的这个问题,宿舍四人,偏偏就只有你不用担心。 海子歇息了。 虽然时间还不到8点,室友们也很体贴地关掉日光灯。 漠北复习英语四级,他书桌上的台灯亮度调至最低档。 废材炒美股,笔记本电脑设置为节能暗屏。 就连田野按惯例调戏漠北开黄腔,今晚也是在对方耳边悄悄眯眯地讲。 咱们啥也不论,就凭他仨今晚的这一点小体贴,放在地球onle里,也足以堪称感动神州好室友。 时间来到晚上10点半,已熄灯小一会儿了。 田野不出意外又睡的漠北床,抱拥佳人在怀。 田野秒睁眼,严肃警觉。 05秒后,以搂护着漠北的姿态直挺挺坐起,一只手将漠北微微朝向更为安全的墙面,另一只手平举着打开了红点瞄准器的炝,对准洗漱区窗户。确切来讲,是对准攀爬在洗漱区窗户上,已经拉开玻窗的某人额中间。 整个过程短暂利索,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大喝一声:“什么人!?”而是静悄悄的,双方都静悄悄的。 爬窗而至的人发现自己的眉心已被锁定,故而定格不动。 田野之所以打开瞄准器,并非真的为了瞄准,而是意在威慑。 “苍芸?”田野认出对方黑夜里的身形,料想能半夜从外墙摸到3楼,直到拉窗户才被自己发现的角色,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嗯,是我。”苍芸回答。 田野收起炝支。 苍芸跳入室内。 田野怀中的饭票缓缓醒来,迷迷糊糊听到巧克力小白脸在喊苍芸的名儿,眯眼望去,见有人站在屋中央,遂问:“苍大侠,熄灯了你来干嘛?” 苍芸走向海子的4号床:“放心不下,来看看。” “海子,海子!”2号床的仓央废材迫不及待高声呼唤(助攻)。 疲倦的海子噩梦连连,被叫醒时,感受到身边存在着某种触而不得的美好遗憾。 “海子,是我~~你病了吗?” 海子听到苍芸的声音,不敢相信。 海子拉开蚊帐,在黑夜里依稀见到苍芸真的站在自己床边。 另外三位室友屏气凝神没出声,争当小透明: 仓央废材尖着耳朵听八卦。 漠北还有些瞌睡,慵懒地任由小白脸把自己抱在胸膛。 田野对八卦没兴趣,他在低头欣赏自己怀中慵懒迷糊,与睡意抗争的饭票。 苍芸:“我见你没给我回消息,又回想起你今天下午脸色不太好,担心你是不是病了。” 海子没吭声。他的心脏不停【咚咚咚】地跳,琢磨着就算是来探病也不至于让你大半夜翻窗吧,肯定有什么其他事儿。 苍芸:“明儿个一早我就要出发,没办法和你吃早饭了,又收不到你的消息,所以我” 这才对嘛~~我就说肯定另有蹊跷。 “等等!什么?出发?!”海子猛地一惊。 “嗯。acao那边有个回归周年庆典,我们学校派了人表演节目,也要和acao大学做一些学术上的交流。但准备派遣的代表今天晚上7点左右,被杨阳师哥开车给撞伤了。我拿过全国武术大赛冠军,符合弘扬神州文化的主基调,所以学校让我顶上。” 海子舍不得了:“回归日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吗?明天你就走?” 苍芸:“准备让我参加其他高校的联合表演训练,说是物尽其用,所以时间挺紧的。”(学校领导也颇具资本家风格) 海子焦急:“月底就回来?” 苍芸肯定:“嗯,月底回来。” 海子迷惘了,他发现了周边悄无声息,这种死寂的氛围是在提醒他,现在该把某些话说出口,这才算是个男人。 “凭我的本事,这次去acao绝对能大放异彩。到时候我回来,你得给我庆祝的礼物,表示表示。当然,我也会请你吃饭。”在海子整理语句的时候,苍芸抢了先。 海子:“什么礼物?” 苍芸:“我提个要求,你得答应。” 海子疑惑皱眉,即使在黑夜里,苍芸也能看清对方懵懂的表情。 “以及……对我迄今为止的任性,既往不咎。”苍芸笑了笑,瞥向其余两张床(田野的床是空着的),“至于你的三位室友,你要不要原谅,就另当别论了。” 海子听不明白,但准备开启自己的表白:“苍芸,我” “停!”苍芸止住。 田野在此时发出了“啧”的声音,不满好戏被打断。 苍芸:“海子~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需要勉强自己,等我回来,我替你揭晓答案。” 也许是为了耍酷,也许是不想给海子说话的机会,苍芸转身莞尔离开,伴随着一股风声,飞出窗外,平安滑落地面。 “哇哦~~某人看来得失眠一个月的节奏。”仓央废材看热闹不嫌事大。 “呵~欠~~反正我是不会失眠的,我有我家饭票呢。睡觉睡觉,冷死了~~”田野抱着漠北重新倒下。 漠北由于近期一直受英语四级的折磨,全程昏昏欲睡中,没有抵抗,也不屑于抵抗,更不想抵抗。 赤膊的田野胸口和手臂都肉肉的,枕着很舒服,就是腿毛有点儿长,略微扎脚,从小腿到腰胯都有毛,尤其是胯,毛发又密又硬,肉肉的手感不太行,除了 等等! 漠北意识到什么,清醒大半。他睁大眼抬头望向正抱着自己的田野。 田野嘚瑟,轻语:“你这才发现呀,我倮着睡都好几天了。” 漠北:“” 田野就像在安抚一只小猫,摸摸脑袋:“乖,睡觉睡觉。别担心,如果想强你,早就强了。” 漠北翻了个白眼,不想和痞子浪费力气。 更何况,他其实已经接受了痞子是个粘人精的设定。 ——剧透小剧场—— 海子焦急:“月底就回来?” 苍芸肯定:“嗯,月底回来。” 苍芸食言又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