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可以先不说吗?”</p>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说。”说着,李辉翔将李淏阳拉了靠在自己肩上。</p>
“嗯,爸爸,你继续说。”</p>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除了英语老师,进教室之后,视线会故意避开我,其他每一个来上课的老师,走进教室都是先往我所在的地方看一眼,就这样过了大概两三天吧,或许这两三天,他们也在担心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爷爷,怕你爷爷来闹,毕竟,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为难,而是动手打了,一旦你爷爷闹,他们也会很麻烦的,可是却一直不见动静,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下午最后一堂课,也就是每个星期由班主任主持的班会课上,班主任李老师点了我的名,要我站起来,然后说‘上课期间,思想开小差,还公然顶撞老师,让你换着位置上课,既然你觉得不舒服了,那以后就别换位置了,给你弄一个专属的位置,坐到讲台上来,以后你上课,就背对着黑板上课。”</p>
“太过分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班主任?”</p>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李辉翔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李淏阳,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让爸爸带凳子,爸爸的凳子就是水泥砌成的讲台,而且不是就这样坐下去,在爸爸坐之前,班主任还在讲台上泼了一盆水,然后瞪着我,就要我这么坐下去。”</p>
“你坐了。”</p>
李辉翔点头:“坐了,当时的我怕,因为的确是我上课开小差了,如果这件事情被你爷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挨你爷爷一顿打,你是不知道啊,小时候挨打呢,还只是一根小树枝,在身上抽几下,从爸爸上初中以后,一旦挨打,可不是小树枝了,是皮带啊,而且还不是去商店买的那种皮带,是正宗的牛皮,那是你爷爷专门找人买的一整块牛皮,买回来本来是他自己要弄几条质量上乘的好皮带的,他没先用上,倒是爸爸先用上了,他用那牛皮,为爸爸专门制作了一条‘教育’我的皮鞭,每一次挨打之前,他还先将皮鞭放水里泡一下,然后就打,每一次在我挨打的时候,你奶奶和大爹,就是去爸爸的外婆来保我,有一次还去找了教爸爸练武的陈伯伯来,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你爷爷为什么打我那么狠,他当时跟陈伯伯是这么说的‘三哥,他犯了错,我不教,我不打,不让他知道自己错,以后等他出了社会,社会上的人也会打,我宁愿我打,也不愿意让他去社会上挨打,打得再狠,我也有轻重,打得不狠,他记不住,记不住自己的错,他就还会犯,我就是要用痛来让他记住这个错,以后他才不会犯让自己这么痛的错。’”</p>
“所以爸爸你宁愿坐在有积水的讲台上,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情被爷爷知道。”</p>
“是,因为爸爸真的被你爷爷打怕了,小时候还好,几乎都是自己犯了错,每一次挨打与初中的时候相比,只能算是是走走过场,可是上了初中以后......倒不是说,上初中之后,爸爸就不犯错了,爸爸也犯错,但是......不是每一次挨打,都是因为爸爸犯了错,有些时候风言风语传到你爷爷耳里,只要传的是我又去路上挖坑,故意往粪坑丢石头之类的话,你爷爷回家,从来不问缘由,先打我一顿,哪怕事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他也顶多就是说一句,打冤枉就打冤枉了嘛,下次他真犯了的时候,少打一次,用这一次来抵消就是了。”</p>
“爷爷这么凶的吗?”李淏阳看着李辉翔,似乎是想从自己父亲的脸上或是眼神里看到哪怕一丝,这一切都是自己父亲编出来的,他要求不高,只要此时能够从李辉翔表情或是眼神看到一丝涟漪就行,然而他失望了。</p>
失望的结果就是,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父亲说的都是真的。</p>
他甚至都在想,等回到昆明,见到爷爷,会不会......</p>
“你爷爷不凶,只是,对自己孩子的爱护方式,异于常人吧,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打,打是动作,目的是教育,而且看起来狠,但真正疼的只是皮肉,绝对不会伤到筋骨,只是在当时的爸爸看来,爸爸当时是真的有怀疑过,我是你爷爷他们捡来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因为你大爹,从来都没有被这么打过,如果都是亲生的,凭什么我就......。”</p>
“我以为我已经很调皮了,和爸爸你小时候比,我那点调皮算什么?爸爸,你不骂我也从来没打过我,是不是因为,与你小时候相比,我算是特别特别听话省心的那种。”</p>
“呃......”“你还想不想听了?要知道给你讲这些,可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李辉翔嘴角抽了一下,瞪了一眼李淏阳,接着又嘀咕了一句“说风凉话也就算了,关键是时机还拿捏得这么准。”</p>
“当然要听啊。”李淏阳忽然坐直起来,他说话之时,李辉翔正好在嘀咕,嘀咕的话语正好被他的说话盖住,他没听清,于是又问:“爸,你说什么?”</p>
“没什么。”李辉翔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声。</p>
“哦。”李淏阳应了一声,接着又靠在了李辉翔肩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