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渊之上，夜芜看了眼底下才冒了个头的神霄居，这才回头看向坐在蒲团上的玉虚子。 “老道士，你不下去帮把手？” 玉虚子缓缓睁开眼，“老道士我可没那能耐。” “也是，你这老道士也就嘴巴能忽悠。不过，你要是求我，我兴许会替你下去看看。”夜芜双手抱胸道。 玉虚子摇了摇头，“顺其自然既可。” 夜芜甩了下袖子道：“嘿，你个臭老道。说什么顺其自然，那当初你为何要劝说云树祭刀？又为何给了云草神种？又为何要跟那位打赌？” 玉虚子干笑两声，啥也没说。若是明慧还在，他还能说两句，如今却是不忍再忽悠她。想到明慧，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宇宙。若不是他，那丫头兴许不会死。他这一生收了不少弟子，和明慧虽没有师徒之名，却胜似师徒。除了重华，他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丫头了。他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好似心上染了云翳，云一走，心就又恢复如常了。 “你这老道士也会难过？当真是稀奇！”夜芜说完撑了个懒腰，“罢了，我且回去吧。都怪明慧，死了也不安生。我管这些闲事干嘛？我先走了。”说完，她身上鸟毛大氅就飘了起来，她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夜芜离了堕落渊，转头就到了不周天。 堕落渊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云草三个正站在生死树顶上。见夜芜来了，云草这便迎了上去。 “前辈。”云草行礼过后这才问道：“前辈可是为着堕落渊的异状而来？” 夜芜摆摆手，“不关我的事。听说你把你爹娘都接来了不周天，我过来看看那小子。” 云草犹豫了下还是道：“前辈，前尘往事已尽，他们也已经有了新生，日后莫再如此说了。” “既如此，你又何必接了他们来，不就是想着护着他们一二。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以后不说了就是，跟你们这些道门中人说话就是费事。”夜芜说着就要去找槐序。人还没走，她又折了回来。 “玉虚子跟你说了他跟你娘那个赌约的事呢？”夜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草。 云草点了点头：“说了，不过并没说打的什么赌。” “我就知道，老道士最喜欢故弄玄虚。行了，我走了。你也别往堕落渊去了，老道士在那守着呢。”夜芜还没说完，人就先消失了。 葭月和九渊正在搭草庐，九渊忽然将手里的木头给扔了，抬头对屋顶上的葭月道：“她来了。” 葭月没有说话，而是眨了眨眼，用眼神问他：“她知道你的存在吗？” 九渊摇了摇头，继续给她传音道：“不知道。” 葭月摊了摊手，又指了指他，脸上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九渊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有些可爱，垂下眼道：“知道了。” 葭月知道他听进去了，这便不再担心，继续搭草庐。 “你们在说什么？这是在防着我呢？”夜芜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屋顶的另外一角。 见着夜芜，葭月立马朝她行礼道：“葭月见过前辈。” 夜芜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头看向了九渊。 九渊没有行礼，头也不抬的道：“你来了。” “嘿，你这臭小子！你现在是有了媳妇不要娘呢？”夜芜双手叉腰道。 “是你先不要我的。”九渊闷声道。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牙有点疼。这就是人类的感情？还真是可笑。 夜芜却笑道：“我不跟你计较，我能来看你，你这臭小子肯定开心的不得了，我懒得戳破你。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俩，玉虚子那老道士如今就在堕落渊顶上，他要是来找你们，他说什么你们都别信。他最会忽悠，连我都不能幸免。听见了吗？” 葭月率先回道：“前辈，你放心，你先前说的我们都还记得了。” “这就好，他听你的，你看着他点。行了，我走了。”夜芜的话说完，身后的鸟毛大氅就飘了起来，她人也跟着消失了。 她走了，葭月和九渊也没马上说话，而是继续搭草庐。等着草庐搭的差不多了，葭月这才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三间屋子道：“左边那间你住，右边这间我住，屋子里你自个收拾。” 葭月说完就走进了右边的房间，她也没急着收拾，取出个蒲团放在地上，人就开始打坐了。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间就来到了自己的识海，进入了那条记忆之河里，瞧见了坐在河畔的天珠。 “你来了。”天珠扭头看她。 “你找我？”葭月见着天珠后瞬间就清醒了。 “怎么？终于知道害怕呢？”天珠露出了属于猎人才有的表情。 葭月定了定神，这才问她：“你一直都还活着？就跟九渊一样？” 天珠点了点头：“算是吧。” 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回答，葭月还是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从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是因为你跟玉虚子前辈那个赌约吗？” “嗯。”天珠这次没有拒绝回答。 “你心情很好？” “只是想起了些许旧事罢了。” “那你能跟我说说那个赌约究竟是什么吗？” “不能，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原是想着找你说说话的，谁知道你问的我头疼。行了，你去吧。”天珠说完手一挥，葭月就又回到了屋里。呆坐了好一阵子，她这才再次入静，继续打坐起来。 就在葭月睡过去的时候，九渊忽然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下，没有去找葭月，选择继续睡觉。 只这一次，他睡的没有像先前那般安稳。梦里面，他见到了重华。重华立在漫天的霞光里，遥遥的看着他。 “找我有甚事？”九渊有些不耐烦的问他。 “我找你是为了请你帮我一件事，替我跟槐序说声谢谢。”重华微笑着对九渊道。 “你自己跟他说去。” “我怕是等不到他醒来了，你替我说也是一样的。”重华说完，朝九渊施了一礼，转身朝着霞光深处走去。 “喂，你请我帮忙怎么不谢我？” “也谢谢你。” 声散，他就醒了过来。九渊使劲的摇了摇头，想去找葭月要酒喝，又想着她怕是正难受着，也就没去，强自又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