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静只能闭嘴。
凌霜是把晚课当催眠曲听了。
快过年了,桂花庵里陆陆续续囤了不少吃食,凌霜越看越忧郁,白菘,黄豆,杂粮面,山药,豆干,豆腐……唯一让人觉得有食欲的就是一些菌子,可是菌子炖鸡才最好吃吧?
彩云也没办法,她搞不来肉食。
然后慧空体恤凌霜,让她可以吃些鸡蛋,不过鸡蛋得凌霜自己去买。
凌霜已经去过几次县城,跟着姑子们一起去的,这次也是,她就带着彩云去了县城。
小县城检查人口进出没那么严格,桂花庵在这个小地方有一定的名声,跟着庵里的姑子进县城容易很多。
城门守卫只以为凌霜是寄住在桂花庵的香客,有人担保就行了。
进了县城,和姑子们商议好了什么时候在城门碰头,其余时间凌霜和彩云就自由了。
每一次来县城,凌霜肯定要去大吃一顿,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和彩云干掉了一只鸡,一个肘子,然后凌霜还买了一块五香牛肉包在怀里藏好。
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来,她实在忍不住了。
然后就去买鸡蛋,还买了一些咸鸭蛋,她和彩云一人提一篮,还拿布盖的严严实实。
不是凌霜小气不愿给姑子们吃鸡蛋,人家因为信仰不愿吃,她不能诱惑别人,就像知道有人是□□,你还非得逗人家吃猪肉,那是犯贱。
凌霜吃杂粮吃的要哭,这一次买了两百斤细面,布施给庵里,好歹过年吃点细面馒头吧!
慧静非常高兴,甚至还想把细面掺和进杂面里,这样杂面的口感也好些,慧空笑着阻止她,“人家凌姑娘就想吃两顿细面馒头,你还给掺和了,快别这样做了,就做两顿细面馒头吧,年三十也包一些饺子,大家都好好吃一顿。”
于是年三十凌霜吃到了素馅饺子,还别说,滋味挺不错,大年初一还有白面馒头,凌霜一边吃一边叹气。
彩云道,“主子,您叹什么气啊?”
凌霜道,“没,我就是忆苦思甜,想想以前,不要说细面,精面炸的面果子我还嫌油呢!”
彩云心疼她,“下回去县城,咱们再去吃肘子!”
凌霜眼一瞪,“打住,别跟我提肘子,也别跟我提鸡鸭鱼肉……啊,烤羊腿、蟹粉狮子头、酸菜鱼、三鲜火腿汤、甜糯八宝饭、白切鸡、火锅,那切的极薄的牛肉片羊肉片……屠师父香酥兔腿也做的也很棒!”
吸溜,彩云忍不住吸了下口水,“主子,你快别说了!”
顿了顿又道,“这都这么久了,到底陛……谁赢谁输啊?”
陛下输了没的说,两人就得当缩头乌龟,可要是赢了,不就能回去了么。
凌霜才没这么侥幸,慕容霄就是赢了,她想安然回宫的可能性也极低,出宫这么久,谁来保证她的贞操,慕容霄能毫不在意吗?
凌霜才不想用命去赌慕容霄这个神经病的良心。
她准备过了年弄一份身份文书,然后想法泯然众人矣的活下去,至于以后靠什么维生,凌霜也不是半点没头绪。
她想找一个比较繁华的城市,然后弄个小铺面做串串生意,只要能糊口就行。
当然得远离京城,凌霜和彩云带出来的首饰对宫里来讲不算什么,可要是找对买家,那是很大一笔银子,凌霜当然不做能卖高价的梦,只要能卖上几百两银子也就够她安个家了。
过了年,慕容霄开始磨刀霍霍向江南,凌霜准备弄一份身份文书离开桂花庵。
毕竟桂花庵暂时落脚是个好地方,一辈子住这里凌霜宁愿被慕容霄抓回去关冷宫,最起码她还有钱能在冷宫过好日子,哎,也不知道那些钱还在不在了,当初凌霜只带了几万两银票出来,剩下的肯定落到慕容霄口袋里了,这么多呢,想想就心疼。
凌霜已经猜到慕容霄赢了,这里哪怕是个小地方,皇帝死了会全天下通知,那就也能知道,现在年都过了,什么风声都没有,那肯定是慕容霄赢了。
可慕容霄赢了凌霜也不准备回去,按照古代直男癌晚期的社会准则,一个女子不要说失踪几个月,就是失踪一天,那不贞的帽子就能扣上来。
凌霜就怕被人发现她真实身份的那一天就是她的死期。
她先是请求慧空能不能作保让她补办一份身份证明,要不然她寸步难行,“哥哥是指望不上了,我还想去找一下姨妈,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师父怜悯,我和彩云怕是早就死了。”
慧空看着凌霜,“施主以后有何打算?”
凌霜笑了笑,“我手里还有些财物,并不太多,找着我姨妈我就想开个小铺子养活自己吧。”
慧空点点头,“好,贫尼给你作保,让你补办一份身份文书,不过施主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为上,女子行走世间本就不易。”
凌霜诚心诚意谢过。
有慧空作保,凌霜的身份文书补办也容易,现在本就不是信息严谨的时代,书吏看凌霜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很爽快就给她办好了。
有了身份文书,凌霜就开始打听哪些城市比较繁华。
江南不去,哪怕政治觉悟不高,凌霜也知道慕容霄不会放过江南,到时候江南弄不好要有动荡,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波及。
除了江南和京城,还有的繁华城市数得着的就是沿海靖州了,靖州有海港,海贸比较发达,靖州城据说晚市会开到很晚。
凌霜没有一拍脑袋就出发,穿越这几年虽然过得金尊玉贵,她的警惕心一直都有,她先是找着一个要去靖州的商队,和人家商量好了附队一起走,然后回来和彩云收拾行李,宫里带来的斗篷缝进了被子里,现在天气冷,皮袄能穿在里面,外面穿粗棉衣服挡着。
首饰缝进一个腰包一样的袋子里,直接缠在身上。
天然去雕饰的美人实际上并不多,明星素颜的话和普通人都没差别,凌霜这辈子的相貌无疑很好看,就是彩云也是个清秀佳人,但是两人在桂花庵住了好几个月,粗茶淡饭,又没有宫里的好护肤品滋润,皮肤早就没那么润泽了。
加上两人穿的臃肿,头上还包着土里土气的花头巾,干裂着嘴唇,一看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凌霜辞别慧空,和彩云来到县城,商队要过几天才出发,凌霜正好去买一些干粮备下。
到了出发的时候,商队让她们乘坐一辆骡车,两人也没什么行礼,就铺盖衣服,还有干粮。
要是跟着商队吃,还得另外付钱,凌霜倒不是没钱,但她不敢露钱,于是就和彩云啃干粮,偶尔问掌勺师父要一碗菜汤。
平时凌霜和彩云也不大下车,除了方便没办法,两人尽力避开和人来往。
彩云也问过凌霜,既然陛下赢了为什么不回去,凌霜淡淡道,“回去寻死吗?我们出来这么几个月了,陛下还会要我这个失踪的妃嫔?不给我一根绳子就是给我一杯毒酒,怕我玷污了皇家清白。”
彩云不寒而栗,彻底打消了回宫的念头,反正一切有主子做主,她只要听吩咐就行了。
过了年天气还是很寒冷,凌霜和彩云除了拿花布包头,还用粗布当围巾包着脸,衣服穿的又多,在商队其他人眼里就是两个行动笨拙又沉默寡言的妇人,所以没人理会她们。
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到了靖州,又走了三四天才到靖州城,靖州城和靖州港离得很近,凌霜带着彩云从商队离开,汇入了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