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不知人间事,自珈兰洞闹出那么大一场动静后,百里安坐落于洞中,又枯坐了整整三个月之久。
期间并无人声踪迹,就连曾被百里安吸引的那只恶妖也极少再有与他交流的时候。
也许是亲眼见证了百里安那缜密到了可怕的推演能力,妖神不愿再多谈黄金海的事,也不会再给百里安的套话机会,陷入了疲倦的沉睡之中。
百里安能够察觉到这恶妖对他暗藏敌意与警惕,他也未强求。
只是关于这恶妖与昆仑神主之间的重重谜团,确实也让人不得不在意。
自百里安如这珈兰洞来,就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整整六个月,无人问津。
仿佛那日令十万群山皆自战栗狂颤的巨乱之象成了一场错觉一般。
不仅仅是百里安自人间来到昆仑净墟已经有六月有余,君皇乘荒自人间归来这几个月的时间,也终于彻底拔除了体内的毒性。
他沐坐于一片飞霜飘雪,灵力充沛的暖池隐约之间可见龙气升腾。
君皇乘荒忽然脖子一歪,惨白的面容透露着几分痛苦之色。
一旁托盘侍奉的仙族侍女赶紧款款低跪下身子,取来托盘上的琉璃盏,恭敬地递了过去。
君皇乘荒就着那琉璃盏,将嘴里那一口浓黑如墨的血水呕进了杯盏之中。
那仙侍担忧关切问道:“君上可有好些?”
另外一名仙侍责赶紧取来一张干净的雪帕,擦拭他唇角的血迹。
君皇乘荒呕出那口血后,气血明显变得好看了些,他摆了摆手,目光嫌恶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杯盏,道:“拿走些。”
这股嫌恶不耐的情绪并非是源自那送来琉璃盏的仙侍女子。
他原本并非是什么讲究的性子,在这六个月以来,他在这片千脉池中疗伤修行。
每每激发毒气上涌,口吐鲜血,以他如此身份,他全然没有必要顾忌忌讳,直接吐在这方灵池之中。
反正这池中灵水是流动着的,有着自息净化之力,纵然毒血不甚落入那池水之中,也很快能够净化完全,何必要他费如此功夫。
立在一旁炼丹护法的青年,面上白羽未褪干净,看那模样,观其清正气息,看起来像是昆仑净墟的妖仙修士。
他察觉到了君皇乘荒的面上不耐之色,目光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瞥,扫了一眼那千脉池中水位线在这六个月以来足足下降大半的水位,炼丹的手微微一紧。
饶是知晓他贵为君皇,也忍不住出声说道:“三月之前,君上成功迫出体内的的需要借用千脉池的力量来拔除此毒。
他是昆仑净墟最厉害的药师,便是连仙吟国太子沈机白的天生不足不治之症,他都能够为他强行续命这么多年。
这区区千刀万剐之毒,并不足以致命,只是过程足够痛苦致命,他炼的丹药能够化解此毒,并且稀释千刀万剐丹带来的痛苦。
纵然无需这千脉池,六个月,他自信也同样能够将君皇乘荒体内的毒驱散得一干二净。
只是这君皇避难似地回到了昆仑净墟,便是一点苦难痛苦也受不得,他那金尊玉贵的身体,纵然是有他丹药辅佐弱化的痛苦也不愿受。
非要借以这千脉池的灵力,将自己体内的痛苦压制在最小。
可奈何他天生神体,那千刀万剐丹的毒性已经侵入他的骨血之中,想要借以灵力去稀弱骨子里的凌迟痛苦,所需耗费的灵力也是极为庞大的。
拔除毒素需要整整六个月,而这君皇乘荒是一点痛苦也不愿禁受,硬生生在这千脉池中耗费了整整六个月。
六个月直接吸空了大半的灵液,这也就意味着,这山中新生的弱幼生灵,即将为此而灵力缺乏而窒死于下游灵力难以供给的灵脉之中。
而昆仑净墟千道灵脉所化的神灵,也将陷入一场难熬的虚弱寒冬期。
对于这一切,身为昆仑神主的娘娘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这也就意味着,她又要将自己体内的仙髓灵血抽出来滋养万物生灵。
如此抽髓剥筋之痛,又岂是这小小的千刀万剐之刑,能够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