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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浩瀚,雪夜浓重,偌大的府邸之中,没有了侍女掌灯而巡,整个府邸都被笼在了黑沉沉的阴影当中,漫天飞霜里,幽影幢幢。
一席红衣的嬴姬娘娘在树影婆娑里蹲着身子,红裙如烈焰凄美的曼殊沙华自身下铺散开来,落在雪地上,皎洁的月光从她身后逆光照射过来。
红裙染泥,她面藏着秋风般的萧索之色,似乎对眼前的雪景夜色,都感到了隐隐的厌倦。
贴服与地面之间的裙裾开始随着风雪翻飞起伏,如水面渐生涟漪,如墨的乌发蹁跹而起,偶有丝缕遮掩了妩媚狭长的凤眸。
在她身下四周的地面间阴风阵阵,寒气显得格外深重入骨,无数比雪还要惨白的幽灵小骷髅手中提着香蕉长的砍刀,摇摇晃晃的从雪地里被召唤爬了出来。
太阴大帝看着一脸深沉做法的嬴姬娘娘,一只手掌扶着自己的额头,饶是此刻心性沉稳如他,此刻也不由流露出了便秘般的表情。
“所以卿卿你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孩子已经大了,你还这般不放心,便是连夜里也要……这,这与窥视何异。”
乖女儿你也不想咱们的小安有个逐渐性子变态的娘亲吧?
换做往日,以着嬴姬娘娘对着太阴大帝那恭顺孝敬尊重的性子,爹爹都开口说话制止她没有道理的行为了。
她怎么也得不会违背太阴大帝的话。
可一旦事关自己的宝贝儿子,中幽女帝与寻常乡田里的那些蛮不讲理护崽的泼妇有何区别。
嬴姬娘娘满脑子都是百里安今夜那点子事。
对于太阴大帝的话,她极不认可道:“都说母子连心,血脉相承,今夜我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小安那会发生些什么?”
太阴大帝心说这是什么小女人想法,他从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口气,道:
“卿卿你怎么也成了那些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庸俗妇人,这里可是十方城,有本座再此,何人胆敢觊觎本座的孙儿。”
嬴姬娘娘哀怨得很:“我瞧着那月上仙狐就不是个什么安分的主儿,我说要去小安屋子里瞧上一两眼,爹爹你非是不肯。
小安如今没了修为,若是真给那只狐狸偷精采阳可怎得好啊。”
“整日里你都在胡想些什么呢?那月上仙狐是什么身份,她自创世时期以来,什么男人没见过?
需要这般有折身份地来勾搭一个小辈?
方才她是有失礼之处,可这种狐妖出身的仙族本就人类礼法意识淡薄。
这种见了俊俏儿郎忍不住前来调戏一二也是正常的,最后你出言呵斥,她不也当即离去了吗。”
“她好歹也是出尘隐士的仙人,又并非是魔界里那些不讲女德胡乱到处乱采补男人的狐妖。
你若整日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的,要知晓君皇娘娘也是妖仙出身。
虽说不知本体为何,可来日咱们小安可是要给她亲自压上昆仑净墟的。
到这时,天高皇帝远,你岂不是得将这满脑袋的头发都给急秃了去?”
太阴大帝觉得她整日就是想太多,虽说当年受了生剜灵核之伤,那会子乖孙儿还没有受生死磨难。
有着中幽皇朝的国脉风水所养,只要不离开中幽,她的身子骨本差不到哪里去。
奈何她整日忧思劳心,唯恐长公主真的搞定了百里羽,嫁给了他,成为了小安的恶毒后娘。
这也就是为何,在嬴姬死心之后,迟迟未与百里羽和离的主要原因。
她不担心自己的丈夫被那个女人抢走。
却担心自己的儿子被其他坏女人抢走。
自家儿子在白驼山上本就日子难过,有着那么一个不明事理的爹,再摊上那么一个毫无慈爱之心的后母,嬴姬真是忧思成疾。
再后来,儿子死而复生,也算是彻底摆脱了白驼山少主的命运掌控。
嬴姬也懒得再多管长公主赵文君和百里羽那点子破事。
纵然她嫁十回给百里羽,她家小安都不可能去当她的继子了。
可饶是如此,嬴姬还是一个天生操心的命。
因为她发现自家孩子,总是能够招惹到一些岁数大的老女人的觊觎之心。
离合宗那个李酒酒也就罢了,虽说脑子不大好使,但好歹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姑娘。
再瞧瞧后来接触的那些,不是缺心眼的人偶傀儡,便是放荡不堪的狐狸精。
嬴姬甚至还从尹白霜口中得知,就连魔界四河主都与自家儿子有着不大干净的关系。
整得自家小安活生生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居然还可以引得魔君与魔河决裂开撕。
也不知道自家儿子究竟是什么命格,情路竟这般坎坷。
百里安命丧太玄山的这两百年间以来,嬴姬有着伤不完的心。
而今儿子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而且还就在她的身边,嬴姬又觉得自己有着操不完的心。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家小儿子身边竟是不知不觉多出了这么多女人。
经历了苏靖那件事儿后,到底还是给嬴姬留下来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叫她总觉得接近百里安,尤其还是晚上接近他的女人,多半都没安好心。
太阴大帝看出了嬴姬娘娘的那点子心思,觉得她当真是魔怔了,无奈道:
“且算你所担心之事真有可能,如今小安的姑母去了房中看望他,有她在,那月上仙狐难不成能继续去找小安不成?”
嬴姬娘娘神色闷闷,没有丝毫被安慰到,抬起手来折了一根小树枝在雪地里画着圈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