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时光流逝,百里安几乎日日往她一人独修的地儿跑,鬼知道那位宗主大人想歪到了什么地方。
三天两头的就跑过来暗示她一下,说是百里安将会是苏靖的未来相公,若她有那份心思,该收还是得收一收的。
见鬼了!
她好好的交一个朋友怎么就成了歪心思。
本就宅在山林之中不愿与人打交道的温含薇差点就被苏观海这几句暗示之语给整自闭了。
温含薇看着百里安朝苏靖走去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委屈。
心想这都两百年了,本姑娘好不容易交了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
还天天被人怀疑自己惦记人家的相公,对她这太玄第九经竟然跟防贼没两样了。
不行,脑子抽得疼!
“我不喜欢你跟温含薇一起玩儿。”
后山溪河之中,苏靖脱了鞋袜,裤腿卷至小腿肚的高度,立在冰冷的溪水之中。
她没有像往常一般急着捉鱼玩儿,而是满脸不高兴的看着百里安。
百里安不仅脱了鞋袜,胸膛肚子在方才那一片叶子的撞击之下一阵火辣辣的疼。
于是他解了衣衫,空荡荡的衣衫左右大敞着。
他捧起冰冷的溪水浇淋在身上,用以缓解疼痛,他看着苏靖笑了笑,道:“为什么?不是你让我去向她求学的吗?”
苏靖不高兴地踩了踩溪水,踩得水花四溅:“可是我没有让你跟她成为朋友,一天功夫本就只有这么长,除去睡觉,你大半日的时间都耗在她身上了!”
百里安避开她踩得飞溅的水珠子,失笑道:“你是想我多陪陪你吗?”
苏靖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漆黑的眼瞳在蒙昧的夜色里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她没有说话,低着脑袋漠然的点了点头。
百里安看着她脚边有着一条游鱼划过,她却视之不见。
全然不复平日里捉鱼的好兴致,显然是心情真的很不好。
他沉吟片刻后道:“不如这样吧,天气渐凉,夜晚你搬来我房间吧,两个人睡也暖和一些,到了晚上,我还能讲故事给你听。”
百里安从小在白驼山上长大,作为宗主唯一的子嗣,他身份尊贵,素来都是一人独自用餐就寝。
当他听说宗门里的年轻弟子们,像他这般年岁的少年郎们就喜欢扎堆的晚上睡在一块,说着儿时趣事以及民间故事。
百里安羡慕极了。
果然,此言一出,苏靖心情明显好转下来,也不计较他与温含薇交朋友的事。
她踩着水花子就往岸边上小跑而去,拾起鱼篓中的葫芦木勺,折身返回至百里安的身侧。
甚至十分殷勤地帮忙舀着溪水替他浇淋着受伤烫疼的胸口与肚子。
浇淋了片刻,苏靖低头看了一两眼,冷不丁的忽然伸手摸了摸百里安腹部间如垒石一般的肌肉。
百里安感受到那冰凉手指的触碰,身体猛然一缩,他瞪眼道:“你干嘛?”
苏靖抬首看他,漆黑明亮的眼珠子带着懵懂与不解:“为什么你肚子跟我的肚子长得不一样?”
在两年的光景里,百里安在温含薇那儿每日抗痛挨揍,日复一日,身体底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
本孱弱的少年身子也在温含薇那双看似温柔实则恐怖的小手打磨之下,腰腹肌肉紧致而削薄,似乎充满了力量。
他压手挡开苏靖因为好奇而胡乱摸索的小手,道:“这是腹肌,你没事多练练也有了。”
苏靖煞以为然点了点头,艳羡道:“腹肌真好看,我也要练出来。”
……
……
当晚,苏靖就收拾收拾,在药仙惊呆的目光下,搬到了百里安的房间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药仙,草药都顾不得去药磨了,火烧屁股似的一拍大腿,招手迎来一阵狂风,卷着他就一路飞到了南泽山的主殿之中。
收到这一消息的苏观海一口热茶就给喷了出来,眼睛瞪圆,神情无语的看着妻子:“这……合适吗?”
李半生默默的看了丈夫两眼,转身从床底下的木箱之中取出一件大红嫁衣。
嫁衣上面的凤凰于飞图案已经绣好了半只羽翼。
她重新执针,开始认真刺绣,明媚的眼眸祥和之余有着一丝忧虑,她低声喃喃:“不知道现在开始刺绣还来不来的急。”
苏观海与药仙温琮嘴角同时抽了抽。
看她的模样,似是十分满意的紧。
太玄宗的冬天夜景很美,大雪在窗外无声的落着,放眼看去,整个幽园之中冷冽的药草香味裹挟这冬天的气息被寒风一卷,卷至屋中来,让人心情莫名舒适。
“咕咕咕……”
一只雪白的鸽子乘着风雪而来,身上带有独特的南方气息,它落在百里安前方不远处的窗户边上,咕咕的歪着脑袋看着百里安。
洁白的羽毛莹莹的流转这寒流气体,明显并非寻常白鸽。
看到它的到来,百里安露出一个惊喜的微笑,他走至窗户旁,伸手挠了挠灵鸽的脑袋,眼神宠溺的看着它笑道:“晚上好呀。”
灵鸽亦是眼神亲昵的拱了拱他的掌心,而后主动的翘起爪子,献宝似的晃了晃爪子上的信笺。
“又有人给你来信了?”对于这一幕苏靖早已是见怪不怪,她裹着棉被,只露出一个黑黑的小脸蛋,眼睛在夜晚的烛火下亮晶晶的,显得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百里安心情更好,面色笑容也多了几分,两眸弯弯亮亮。
他拆开灵鸽脚上的信笺,摊开掌心,只见信笺之上,落有横竖有序的娟秀雅致墨色小字: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透着这一首诗,百里安似乎看到了苍梧宫殿之中,那小姑娘满脸的幽怨与郁闷,说不定此时她的脸颊正鼓鼓如包子,很是不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