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糕≈lt;/span≈gt; 看着这样的嬴袖,百里安忽然觉得,人性可真是一个奇诡的东西。
千奇百怪,变幻莫测。
嬴袖的出生、命运、以及谎言,无疑是悲惨值得同情的。
生来一切皆是假象,捏造,蜃影,他因这样虚假的命运人生而崩溃。
在莫大的崩溃中能够拾起勇气舍弃本性偏于邪道,偏执疯狂,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不惜一切代价地努力……却是继续维持这份让他崩溃的虚假。
实在是令人费解。
一时之间,百里安竟也参悟不透,嬴袖所求,究竟是实还是虚了。
不知是嬴袖渐渐没了耐心还是百里安此刻的眼神再次将他激怒,嬴袖已经全然没有了继续攀谈的欲望。
他的眼神恢复死亡的冷漠,瞳仁被眼白吞噬成一片邪恶的灰白之色。
“你,站的太高了,还是落下来吧。”嬴袖淡淡扔下一句话,缓缓支起一只手臂,广袤的大地间,忽然现出一片火海镜面。
如此同时,天幕之上焚焚而燃,地狱之火倒悬于天。
因为阴笛此刻已经不在百里安的手中,在大地间疯狂游走的食尸鬼彻底失去控制,已为嬴袖重新所掌。
那群食尸鬼疯狂越入火海深渊,下一刻,宛若空间换位,自天空上方,尸潮如雨,纷纷坠落下来。
百里安眼皮重重一跳,毫不犹豫地转身持剑回斩,一只食尸鬼口吐阴炎,狠狠咬在剑锋之上,十根锋利的爪子朝着百里安两侧狠扣而来。
食尸鬼指尖炎火藏有腐骨剧毒,触及必死,便是剑主羽这样的融道期巅峰强者也不敢随意触碰。
百里安不知自己的尸魔之体能够抗的住这样的毒火侵蚀,不敢有丝毫大意,手腕扭转发劲儿,将这只食尸鬼头颅横切两半。
鲜血喷洒间,十几只漆黑的暗鸦展翼振出无数粘稠腥臭的血液,顿化为十几只食尸鬼,前仆后继地坠下咬杀而来。
百里安面上无丝毫惧色,眼瞳瞬间猩红,周身血气凝结出磅礴的暗血之力。
百支血色长枪凭空而现,筑枪为墙,架住那漫天落来的无尽尸潮。
可是在那无尽的尸潮重压之下,百里安也被一丈丈逼至地面间,四野蔓延的邪恶尸气宛若跗骨之蛆,无孔不入地将他黏腻包裹。
百里安胸口很快蔓延起了一股辛辣不详的痛楚。
他心知久拖必成大祸,与这杀不死也不可能杀尽的食尸鬼们继续纠缠相斗更是自寻死路。
百里安足踏七烬步,瞬移至剑主羽面前,正欲重取阴笛,驾驭万鬼。
这时,葬心轻咳一声,好似有意指引嬴袖一般,使了一个眼神。
嬴袖冷哼一声,双臂齐齐高抬而起,振臂一呼,万鬼呼应而上。
却是不再理会百里安,而是将剑主羽的生路尽数封死。
只要阴笛离手,盘踞于四方的食尸鬼顷刻之间便会倾巢而出,将剑主羽撕个粉碎。
百里安面色骤然一冷,伸出去取笛的手微微一僵,停了下来。
剑主羽久经战场,如何感知不到四面八方朝他围聚而来的死亡杀机,可他并未犹豫迟疑。
大义当前,他还不犹豫的选择直视直直将阴笛递送出去,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百里安,沉声道:“好好活下去,壮我天玺剑道传承不灭!”
百里安却未接过阴笛,略一犹豫的瞬间,便错失了取笛自我防御的最佳时机。
嬴袖阴恻恻地咧嘴一笑,似是对于这样的反应极为满意,他抬起手,食指锋利如剑,深深插入那颗诡绿心脏之中。
心脏顿时停止跳动,而那三十万食尸鬼齐齐停了动作,宛若断线的木偶般,双臂垂软怂搭,仿佛一身精气全部流失一空。
百里安身前所立的大地,忽然破开一个小土包。
土包内飞快掠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东西,速度之快,掠出的轨迹流畅之际,便是百里安也未能捕捉反应,只觉腹部陡然间传来一阵钻绞巨痛。
他垂眼一看,只见自己腹间出现了一道贯穿的血口,冰冷的鲜血从伤口里洇晕开来,散若红莲,有幽幽碧火自伤口中散溢如流萤。
百里安转身,看见一只比正常食尸鬼小上数倍的食尸鬼正坐在一个土坑之上,口里叼着半截破碎的内脏,正吧唧吧唧地咀嚼出声。
小东西睁着一双食尸鬼绝然不可能拥有的包含自我意识的眼睛,贪婪饥渴地看着百里安。
百里安痛苦皱眉,捂住腹部伤口,鲜血却争先恐后地从他指缝中溢出,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在那腐骨的炎毒之下慢慢消融着。
葬心自天际降落,将脸上的面具扶了扶,语气散漫道:“食尸鬼,一气同源,万损而一损,嬴袖殿下将这三十万食尸鬼的精气尽数系于一鬼之身,出其不意的杀招,果然令人佩服。”
葬心与嬴袖之间,似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在这泱泱食尸鬼军团下,竟无一只食尸鬼主动攻击于他。
葬心看着负伤的百里安,啧啧两声,道:“何苦于此,难不成时至今日,对于百里羽,你还心存不忍?心肠若不狠,不绝,死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他的语气很奇怪,听不出有多少讥讽嘲笑的意味在里头,那喟叹的语气听入耳中,若细品的话,却是能够听出他话语中深藏的失望与愤怒。
百里安脱下外袍撕成条状,将伤口紧紧包扎几圈,但是止血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他眼中却并无任何慌乱绝望之色,只平静说道:“剑主羽是灭杀这三十万食尸鬼军团的一柄杀剑,他死不得。”
若剑主羽死于此处,无人能够在这片乱幽谷内一剑荡清,肃正乾坤。
谷外结界亦撑不了多久,所以他才选择保全剑主羽。
“何等自负,竟然还觉得剑主大人能够灵点剑宫啊。”葬心冷冷一笑,露出可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