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倚靠背椅的坊主缓缓坐直了身体,兜帽下,一双眸子,陡然凌冽!
谷≈lt;/span≈gt; ……
……
“公子,今夜这暗城,是不是热闹过头了?”
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车厢内,正在为沈机白布菜的庄兰听着马车外的厮杀叫嚣动静,眉头连皱,当真是扰人食欲。
沈机白食量不大,食了两块羊肉,喝了几口热汤便饱了。
他接过沛白递过来的帕子擦拭完嘴唇,便斜倚在她的大腿上,脑袋享受着沛白温柔的指力按摩,双眸微微阖起,看模样,竟是丝毫不受外界的嘈杂所影响。
他淡淡道:“玄水阵方才开启了。”
二女俱是震惊。
沈机白正要继续说话,车厢顶上忽然一沉,似有什么重物落下。
庄兰神情冷冽,飞快掠出车厢查看。
待她返回车厢:“公子,是今夜杀死邪尸的那个人,泽国各大世家的人不知为何都在追杀他?”
沈机白拍了拍沛白的手臂,沛白当即停了手间动作。
他揉着眉心重新坐直了身子,轻笑道:“各大世家的人都在追杀他?这家伙倒也是个趣儿人,做了五百年间无人敢做的事。”
长街尽头,追杀声很快而至。
今夜秋凉多肃杀,暗城街道上,早已无外人停驻。
故此,这辆马车便显得格外显眼。
车厢门帘被一杆铁枪无礼掀开,车外,一名骑着异兽做将军打扮的魁梧男人凝起眉目,肃声发问道:“尔等何人?!”
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群人马,气势雄浑,煞气腾腾!
庄白的一声放肆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沈机白打断道:“虞楼拍卖客。”
“拍卖客?”那将军浓眉紧蹙,寒声道:“今夜拍卖会死伤大半,为何你相安无事?”
沈机白道:“我离场得早。”
许是他那清高平静的应对态度让那将军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或许不凡,那将军神色放缓了些,又问道:“你可有看到一个带着金色面具,身上有伤的男子经过。”
“有,西北方向去追,你们会看到他的。”
那将军深深地看了沈机白一眼,告了一声谢后,扬起枪上的旗帜,便带领着队伍风风火火地追杀而去。
“公子,方才你还夸赞那人有趣的,为何要将他离去的方位告诉那人?”
帘外灌入进来的冷风颇寒,沈机白重新躺了回去,将被风吹冷的脸颊在沛白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裹紧了狐裘雪氅。
“因为我是一个瞎子,在一个瞎子过于主动地告知一个人离去方位时,人们大抵都会选择相反的答案。”
沈机白极少主动与自家侍女做过分亲密的举动,今日的反常之举倒是惹得沛白好一番脸红。
她掀开车帘瞧了瞧,果见那支肃杀队伍朝着西南方向追去。
玄水阵为百里安带来的伤势正如暗城坊主所言,开始彻底爆发。
百里安又经历了几场追杀之战,甩开了数支队伍的同时,身体也添了几道深楚的伤口。
他奔跑在各道小巷之中,凭借着对尸魔眷顾的夜晚优势,避开了数次追兵的查杀。
他一边轻若尘羽地奔跑,一边抬手擦拭掉下颔即将滴落的血水。
好在身上那四个恐怖狰狞的血洞在伤势彻底的爆发下开始冻结成冰,并未在道路间留下血痕遗迹。
伤口虽已经冻结,可他失血的状况却并未停止,阵法之中的玄水之力能够主动吸噬人的精血,随着体内那股骇然的寒意扩散,百里安体内的鲜血也正在疯狂流失。
今夜这一战,百里安求杀不求胜。
当时他误认为小鹿儿遇害,一心只想杀光那群人。
先是对阵邪尸,出于对苏靖、尹白霜二人过往的照拂之情,百里安自是不可眼见那两位前辈命丧当场,将那邪尸一身噬身煞气尽数纳入体内后,未得片刻调息,后又受玄水阵所伤。
两伤累积,顷刻爆发,也是非同小可的。
要命的是,这副失血过多的身体里,渐渐起了久违的渴血欲望。
百里安穿梭在黑暗之中,视线渐渐变得有些鲜红模糊,甚至连思维都开始随着冰冷的身体变得有些凝滞混乱。
此刻暗城之中布满了外来的云中重兵势力,百里安虽不惧与之一战,可小鹿儿正值化形的关键时期,可是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今夜不适合再行大战。
黑暗中的火把形包围收网之势,虽尚有一段距离,却也实打实地断了百里安的每一条后路。
面具下,他眼眸里属于人类本性的光越来越黯淡,他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身上的血洞伤口传来一阵一阵窒息的疼,宛若是要将他身体撕裂一般。
眼前的光景也在模糊遥远的灯光里变得逐渐模糊,百里安又看到了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上标记这秦国的徽记,车中并无人类的气息。
长街两道尽头,奔驰而来的火光渐近,不容百里安多想,他跃上那辆马车之中,车厢内的底座为空,他飞快藏身而入。
追过来的人们看到那辆马车上的标记,迟疑了半晌,就在咬牙准备不敬入车查探之时,传来一道训斥之声。
“放肆!长公主尊辇,岂容你无礼!”
黑甲人一手搀扶名裙华服的秦国长公主,一手稳稳压剑,黑甲面罩之下,凌厉的眼扫视众人,逼得他们纷纷压低了眉目,忙恭声道:
“见过长公主殿下,我家少爷今夜死在一名恶贼手中,我等奉令查杀,还望长公主殿下能够宽容则个。”
长公主凤眸懒懒一扫,道:“本宫虽早已不是豆蔻年华,却也尚是云英未嫁,尔等堂堂男儿,就要这般擅闯本宫车辇,莫不是欺本宫是个不动修行的废人,就如此放肆了?”
听她竟往自己名节上扯,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忙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