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解救红妆,故而那乱飞而出的碎片有不少扎进了红妆与弥路的身体之中。
弥路没想到忽然竟有此变故,他惨叫一声,身体被划出无数血口,捏着半截钢鞭,一脸森然地转过身来,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红妆眼瞳一缩,极其震惊,不敢有丝毫怠慢,浑身是血地委身跪下,颤声道:“拜……拜见陛下。”
女魔君狭长的眸子微掀,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半分误伤人的愧疚。
弥路一下子僵在那里,酒意瞬间散了大半,面上明显畏惧忌惮,但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明显,他硬着声音道:“你怎会在这里?”
对面自己的至亲兄长,女魔君眸中没有多大情绪变化:“擅闯河主寝殿,兄长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弥路拭去脸颊间的血痕,怒笑道:“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还胆敢说我没有规矩?”
“兄长似是糊涂了。”女魔君淡声言语,随意上前了两步,只见弥路膝盖骤然一弯,单膝跪地,竟是被她一身无形的气势压迫在地。
她仅仅只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一身无形的气场逼迫弥路以一个臣服的姿态跪拜在她的脚下。
女魔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似愚弄有似嘲讽:“在这魔界上上下下,又有谁尊得过朕?”
弥路暴睁双目,眼眶赤红,似是没有想到这孽障竟然敢这般对待于他,如今父亲被封,她竟敢猖狂至此!
往日在魔界之中,她虽说谈不上对自己客客气气,但应该早已认清楚自己的作用与地位才是。
父亲扶她坐上这魔君之位,皆是出于在那场魔族末法时代,需要一名魔君的牺牲来换取魔界世代苟且平安。
她只不过是个牺牲品,竟然胆敢如此迫他跪下!
对于弥路那双暴戾猩红的眼眸,女魔君视若无睹般地淡淡一笑,目光却是冰冷的:“兄长,这只猫儿,不知是何人所伤,朕十分好奇,还望兄长能够为朕解惑。”
弥路惊愕,瞧着女魔君这满身阴冷杀气的模样,甚至不惜亲至朝暮殿,大动干戈,竟然只是为了一只猫?
女魔君又是一笑,似是对于弥路的回答并不感兴趣,她说:“猫儿身上的新伤残留了兄长的地罡煞气,想来这道伤,是兄长的杰作了?”
弥路蹙眉,尚且来不及说话,女魔君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她尾指轻抬,殿内烛火摇曳乱颤,大风起于指尖,凝结出一道恐怖的劲风,还施彼身地将弥路的后腰裂开一个深刻入骨的血口。
他俯首之姿,丝毫未变,根本没有躲避反抗的能力,再加上脊骨被抽,这一下几乎是快要将他横劈成两半。
在他痛苦嘶嚎中里,身体没有骨头支撑似的软爬在地,就连惨叫声都是极为艰难的,最后还俯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披头散发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魔族少君的风范,哪里还看得到方才入殿时分的猖狂唯姿。
百里安亦是被他这副悲惨模样被弄得头皮发麻,这女魔君对待自己的亲生兄长,竟然都如此心狠手辣,丝毫颜面都不留。
弥路疼的气都喘不均匀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女魔君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显然,方才她那一手,给他造成的显然不仅仅是简单的皮外之上。
女魔君直接将他无视过去,抬步来到红妆身前,目光低睨道:“朕问你,这只猫儿,从何得来?”
红妆将头埋低,声音颤抖道:“这是我家河主大人三十年前眷养的一只小猫,因贪事离了魔界许久未归,前些日子在人间得以寻回。”
她心中忐忑不已,暗道陛下本领当真通天不成,莫不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只秘法掩化的小猫本体?
如此,那非烟她此时的处境岂不是极为危险?
女魔君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宁非烟,三十年前,养猫?”
她仿佛就像是再看一场笑话,自然是不信她这番鬼话连篇的。
若非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变化,她提前成长,登基成君,那么这只小猫,应该是在两百年,于魔界罗炎部,她被它所救所捡才是。
那时的猫儿无主,三十年前也不会认主。
红妆正顶着无形可怕的君威,额前冷汗不断顺着脸颊淌落。
殿内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宁非烟迟迟而归,目光诧异地看着殿内发生地一切,当她看到女魔君的身影时,目光微动,随即很快平复,她先躬身行礼:“臣参见魔君陛下。”
前不久才在冥殿中分别的魔君陛下此刻便又再自己的寝宫中相遇。
而且还紧巴巴地抱着一只猫……
宁非烟心中难免也是有些复杂难以平静。
“无事。”女魔君没有要与她们继续寒暄下去的心情,她淡淡说道:“朕来此不过是想同你说一声。”
她纤细的指尖灵活地穿过百里安颈间的细链,随手将那枚玉牌摘了下来,指尖一松,任由玉牌衰落在地,四分五裂。
“这只猫儿,朕要了。”
“你,可有异?”
宁非烟看着她怀中眼睛珠子慢慢瞪圆了的小猫,心中亦是五味陈杂。
小猫不过是掩饰百里安身份的影子,她以魅族秘法令他化成这副脱胎换骨的模样,便是为了瞒过魔界上下一众人的眼睛。
待到君归宴时,她再解开秘法,为魔君陛下准备一场精彩的大礼。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魔君陛下人还未瞧对眼,竟是直接开口向她索要这只猫,语气冷漠霸道得没有一丝商量的语气。
宁非烟脑壳隐隐有些发疼起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夜在冥殿之中,她曾提及了准备一只猫做为礼物准备献敬给她。
是魔君陛下自己说她不爱猫的,叫她莫要白费功夫乱折腾了。
可是眼下您老人家一副抢猫的架势出现在她寝殿之中,不知又是闹哪一出啊?
更为无语的事实还在后头。
前一刻还一副强取豪夺,根本不想同你多讲一下道理的魔君陛下,小心翼翼地给她怀中的小猫瘙挠了一下脑袋后面的柔软绒毛,语气竟是有商有量的好脾气:“小白,你是愿意同我走的,对吗?”
所以魔君陛下您对着一只小猫是连“朕”都不用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