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眼神安宁地看着他,就仿佛在看一只困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的恶犬。
“阁楼内,回答你问题的那个姑娘说,每隔几日便有人在人群中拖一名女子出来,活活勒死,她们知晓这是厉鬼横行的鬼宅,可是她说的是有人,而不是有鬼,那么季亭你告诉我,在我们尚未来此地的时候,荒宅之中,又有谁……”他轻轻地问:“是这里唯一的‘人’呢?”
季亭:“……”
他没有说话,低着头。
可是百里安却看见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双手在衣服间蹭了蹭。
衣服被蹭得皱巴巴的,让他看起来竟是有些可怜。
方歌渔变得极其安静,她静静地看着脚底下巨大的深坑,浓尘滚滚的黑暗里,她仿佛听到了少女悲伤哀绝的哭喊。
英灵红樱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来,面朝着百里安的这个方向,仿佛似在认真观察他。
可是她看不见,黑纱覆面,也看不清楚此刻面上是何神色。
百里安仿佛恢复了几分气力,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身子微倾,带着几分逼人的意味。
他看着季亭的眼睛,轻声说道:“那姑娘说,被勒死的人,会被带至院中,埋入磨石之下镇压,可是她们都关在了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不见阳光,又如何知晓死去的人,会被带去哪里?季亭,还请你告诉我,是谁教她们说出这些话来,诱我与方歌渔来此挖出尸骸的?”
一片沉默。
这场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终于……
“呵……”低着头颅的季亭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当他再度抬起脸来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嗓音清楚了然,甚至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同样的,笑容中也是满满的恶意:“是我。”
他说:“是我将那些女子抓入荒宅中来的,人是我勒死扔进去的,幽鬼郎是个疯子,也是个傻子。
起初他每年都会借助鬼泣珠的欺神之力,在那伟大神祗的眼皮子底下抓捕女子虐杀,原以为他是个狠角色,可到头来看,也不过是个为情爱绊住的蠢货。
你知道吗?他居然爱上了那个浣衣女,哈哈哈!!!就是云书朗玩了不要的破烂货,他当个宝贝似的养着,知晓她不喜杀戮,真真就不继续杀人养珠了,这可把我给愁的啊。”
没人注意,跪在地上的红樱身体微微一颤。
季亭摇头晃脑,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我不知他留着城中那些眼高手低的废物小姐们有什么用,他不杀,那只好我来动手了,虽然是辛苦操劳了些,不过也好,正巧我也想要那鬼泣珠,他守着他那疯疯癫癫的女鬼就好了,不过很可惜,就差一点点,我就要成功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季盈吧?毕竟这些年,她对我也挺好,任劳任怨,辛苦卖面到深夜供我读书,求我上进,平日里新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唯恐我夜里读书冷受冻,存下来的衣布钱,都拿来给我做了冬衣。
她很好,冬衣都是她亲手做的,她很天真,分明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不过随手扯了几根荆草编成了手环赠给她,她便能开心好几日。”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对我越好,她便越该死啊。”季亭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还有一丝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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