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说：&lt;/p&gt;</p>
“今后的确会是持久战，在相持状态下，决定最后胜负的不是战略优劣，而是持久力的强弱。&lt;/p&gt;</p>
持久力在军数、军食、军器。&lt;/p&gt;</p>
军器方面德国持久力最强，军粮方面也不存在大问题，唯在军数即兵力补充能力方面稍弱。如果战役延长至一两年后，则德处于必败之地。这是英法俄唯一制约德国的手段，但协约国一方却并不擅长利用兵力众多的优势。&lt;/p&gt;</p>
而且如果德国海军出战，攻陷英吉利海峡，进而切断协约国军器供给路线，协约国的持久力也就不足恃了。&lt;/p&gt;</p>
所以，我认为德国终不能败。”&lt;/p&gt;</p>
梁启超对德国取胜真是充满了信心。&lt;/p&gt;</p>
李谕接着看了看，又说：“那么任公觉得欧战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lt;/p&gt;</p>
梁启超说：“必然起到积极作用，欧战将促使中国注意世界形势的变动，对比自己，发现不足，以便能够积极进取。”&lt;/p&gt;</p>
李谕说：“任公还是抱有希望的。”&lt;/p&gt;</p>
“只能如此，”梁启超说，“期盼能如德国般变强，至少在面对日本时不用如此被动。对了，说起日本人，山中商会又来京城了。”&lt;/p&gt;</p>
“山中商会？”李谕心中一惊。&lt;/p&gt;</p>
梁启超说：“当年山中商会在辛亥的乱局中，低价购入了大量恭王府古董，吃了大好处，不过仍然不满意。如今醇王府突然放出消息要卖画，山中定次郎肯定更感兴趣。”&lt;/p&gt;</p>
辛亥时期，恭亲王奕?的孙子——小恭王溥伟为了筹款对抗袁世凯，偷偷卖了恭亲王府中的大量收藏。&lt;/p&gt;</p>
山中定次郎连忙赶过去，他进恭王府时，十分震惊，在书中形容道：“府邸相当大，比如仓库，有专放如意的如意库，放书画的书画库，放古铜器的铜器库，像这样的，就有几十栋……”&lt;/p&gt;</p>
溥伟把恭王府除了字画以外的青铜器、玉器、瓷器打包卖给了他。&lt;/p&gt;</p>
山中定次郎当时都傻眼了，头一次见卖文物按打包方式卖的。&lt;/p&gt;</p>
恭王府大管家像抓豆子一样，双手抓过一把珠宝来问他：“这些你出多少钱？”&lt;/p&gt;</p>
哎，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lt;/p&gt;</p>
由于当时形势非常混乱，无法统计到底多少宝贝流失。&lt;/p&gt;</p>
1913年，山中定次郎在纽约搞了几次“恭王府收藏拍卖会”，共有536件文物上拍。其中玉器250多件，青铜器110多件，瓷器130多件，所有拍品无一流拍，拍卖总额达二十多万美元，创了拍卖成交的最高纪录。&lt;/p&gt;</p>
同年，山中商会又在伦敦拍卖了恭王府文物210件，这次以玉器为主，卖了6000多英镑，相当于三万美元。&lt;/p&gt;</p>
两次相加已有近千件，再加上拍卖之前山中曾在日本国内进行过销售。因此保守估计，他从恭王府收购的文物珍玩应在2000件左右。&lt;/p&gt;</p>
对于这件事，只能自我安慰说流失的都是恭王府较为普通的文物。因为在溥伟等人看来，玉器、青铜器、瓷器有的是，给了就给了。&lt;/p&gt;</p>
而恭王府几件真正牛的书画他暂时还舍不得拿出来，比如大名鼎鼎的《平复帖》。&lt;/p&gt;</p>
溥伟这小子非常不争气，一点他爷爷的能耐都没继承下来，后来完全投靠了日本人。&lt;/p&gt;</p>
总体来说，恭王府倒台的时间比较早，后来晚清掌握权力的皇室成员主要是醇亲王和庆亲王。&lt;/p&gt;</p>
醇王府作为出了两位皇帝的王府，好东西更多。&lt;/p&gt;</p>
此次醇王府出手就卖唐宋元时期的名画，山中商会当然双眼放光。&lt;/p&gt;</p>
山中丁次郎是个老文物贩子，明白精髓都在字画上，而且最能卖上价格。&lt;/p&gt;</p>
李谕握拳道：“这帮前朝余孽，已经给了莫大面子让他们好好活着，还想倒卖文物！”&lt;/p&gt;</p>
梁启超说：“疏才手头阔绰，能挽救就挽救一下吧，——当然，我说的是醇王府卖的字画。”&lt;/p&gt;</p>
李谕说：“我平生最恨日本人，绝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lt;/p&gt;</p>
“最恨日本人？”梁启超说。&lt;/p&gt;</p>
“赔款也就罢了，毕竟打了败仗；但割地不能忍，妄杀无辜更不能忍。”李谕说。&lt;/p&gt;</p>
梁启超说：“我观疏才一向少年老成，仿佛有洞穿世界之智慧，竟然还有如此感性的情绪。不过我也认为赔款不是问题，杀人割地无法原谅。”&lt;/p&gt;</p>
“对日本人就不能有好情绪，”李谕说，“我这就赶回京城，希望来得及。”&lt;/p&gt;</p>
历史上，醇王府此次卖了六幅画，最有名的就是之前提到的《六龙图》，李谕已经得到，剩下的几幅也都不是凡物。&lt;/p&gt;</p>
比如李公麟的《便桥会盟图》，准确说是元画，2017年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80万起拍，1450万美元落槌，约合人民币1亿元。&lt;/p&gt;</p>
王冕《雪梅图》拍了7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000万元。&lt;/p&gt;</p>
《六龙图》更不用说了，3亿！&lt;/p&gt;</p>
总之这些画后来都是花费天价才买回国。&lt;/p&gt;</p>
——必须在源头上遏制住。&lt;/p&gt;</p>
李谕坐上火车，赶回京城，立马前往醇王府。&lt;/p&gt;</p>
现在醇亲王载沣基本谁都不见，他毕竟是溥仪的父亲，卖文物这种事面子上挂不住，都是让管家出面。&lt;/p&gt;</p>
几经周折，李谕见到了这位管家张彬舫，没想到他竟然矢口不承认要卖画的事。&lt;/p&gt;</p>
李谕叹了口气，猜到可能他已经联络了日本人山中定次郎，只能说：“张管家，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不管日本人开什么价，我都会加两成。”&lt;/p&gt;</p>
张彬舫愣了两秒钟，连忙说：“什么日本人？你这人说话真奇怪，请回吧！”&lt;/p&gt;</p>
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八成是山中定次郎让他这么说的，而不是醇亲王。&lt;/p&gt;</p>
此事必须想办法让醇亲王亲自开口，不然张彬舫真的会卖给日本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