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来做什么?”
“收网,杀鱼。”
“什么?!”
“中国现在的体制,要在大陆布置这么大的犯罪势力,一定是经过漫长的准备的,这次若能剿了大半,至少,他们在大陆的活动就会消停很久。而且,我也希望从这些家伙身上找到幕后主谋的线索。”
“就凭你一个人?”
“别小看我,在冷兵器时代,我一人能顶上千军万马,当年那些阿拉伯人叫我哈萨姆,就是剑刃的意思,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把我当终极武器养着。”
“你不是叫扎马尔吗?”
“我自己一直是用这个名字。那时候,我从波斯人那里跑出来,躲在沙漠中的一个岩洞里养伤,一个阿拉伯老头发现了我,给我水喝,还带我回到他的住处,这个名字是他取的。不过,我只在他家呆了几天,他发现我杀了他的羊以后,就把我当作魔鬼追杀了。”
“可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
“放心,那座山背面就是景区,假期人多,他们不敢配枪。”
“所以你特地捡了五一过来。”
“算是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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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4日,星期六,多云
己亥年三月三十,宜打扫、坏垣,余事勿取,诸事不宜
滕存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缩在徐岚的怀里。
“你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抓紧吃饭,该行动了。”
早餐只是简单的麦片粥。
滕存一吃饭的功夫,徐岚把行李分成两个包。
“你不换衣服?”
“不用了,等会儿弄湿了更不方便。”
徐岚带着滕存一回到了昨天探查过得洞口。爬上树,将装野营用品的包绑在树上,又搬来一些大石头在溪里铺出一条路,牵着滕存一过了溪。
看起来是一面完整的岩壁,徐岚在大约一人高的位置用力敲了一下,打开了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窗口。先把背包丢进去,再让滕存一踩着自己的手翻过去,然后自己跃进去。
借着窗口射进来的光线,滕存一看清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天然石洞,只比人略高一点,空空荡荡的。洞顶的确安了几个监控器,亮着红色的小灯。
徐岚打开了一个手电筒,架到一块石台上当灯用,从包里掏出一套潜水衣让滕存一换。
“你不用?”
“不用。”
等滕存一换好,徐岚把滕存一的衣服和大半的东西捆好,堆在石洞的一角。只背了一小包东西在背上。然后,带上手套,对准一块岩壁用劲砸了过去,岩壁上出现一个正方形的小坑,徐岚接着用劲往里推,眼中开始闪出金光,一直推进去了半臂的长度,再向下方探进手指,扭动石钮,地上靠近岩壁的地方,打开了一个也只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滕存一拿起手电往洞里看,里面是水。
“地下河吗?”
“开什么玩笑,那东西我也不敢随便游进去,谁知道有多长。这个水道是我引外面的溪水建的。”
“你弄的那些机关不灵了,要用那么大的力气。”
“原本就是这么设计的,所以他们上次进不去。”
徐岚帮滕存一带好水肺,就跳进水里,滕存一几乎没有用力气,完全是被徐岚架着往前游,徐岚游起来的速度,不是像鱼,而是像鱼枪。不到两分钟,就浮上水面了。
滕存一的面前是一个相当宽大的石洞,他们刚刚钻出来的那个小池在洞的一角。洞中孤零零的摆着一口挺大的石质棺材。洞中有光亮,抬头望去,高高的洞顶似乎有光洒下来,但又看不出明显的窗口。
“光是我想办法用铜镜引进来的,不能留窗,会有雨水。”
徐岚又掏出几个手电,架到岩壁上的几个烛台上,照亮了整个洞穴。洞里除了石棺什么也没有,一面石壁上有画的痕迹,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
“你这工程够大的。”
“原本就是天然的洞穴,我只是做了些改动。”
“光那水道就得修好久吧。”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力气了。”
徐岚把湿衣服裤子脱下来,拧干,再穿上。
“穿着吧,会冷。”?见滕存一也想脱掉潜水衣,徐岚赶忙阻止了。
徐岚过去,用力推开石棺盖,滕存一见到那绿眸中又开始闪出金光。
“你要把东西都做得这么重吗?”
“切薄更花力气。”
“你倒是经济。”
打开石棺,只见里面摆了满满的酒坛。
“你这葬的是什么呀!”
“那个最大的里面是捡出来的骨头和他的玉佩,其他都是酒。”
“这是我听说过的最奇怪的墓葬了。”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了酒中仙还是水中鬼,反正这里都备下了。过来帮忙。”徐岚从棺材里把酒坛抱出来递给滕存一。
“干嘛?”
“放到边上去。”
虽然滕存一觉得从人家的棺材里掏东西出来颇为怪异,还是老老实实的帮着徐岚把石棺清空了。大大小小的酒坛沿着石壁排了一整排。
忙完了,徐岚靠着石棺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药,全吃了。
“接下来呢。”
“等鱼入网。”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似乎从石壁的那一面传来一声闷响。
“到棺材里去。”徐岚抓起滕存一,不由分说的把他掀进石棺,又塞给他手电、水肺和几个气瓶。
滕存一本能的想坐起身,被徐岚强行按下了。
“别出声,不要怕,相信我。”
“好。”滕存一的声音在发抖,但徐岚顾不得那么多了,关上了石棺盖。
滕存一打开手电筒,带上水肺。石棺壁很厚,但还是能听见外面传来的一些动静,只是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他止不住的发抖,却分不清楚自己是觉得冷还是热。手电摇摆着,在石棺内壁的纹路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滕存一只好关掉手电,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空思想,只想着石棺合上前映入眼帘的那双绿眸。
换上第二瓶气之后没过多久,石棺盖缓缓的挪开了。
“没事了。”徐岚那轻柔的声音飘入耳中,睁开眼,徐岚微笑着,伸出手来。滕存一抓住徐岚的手坐起来,雪白的手臂染满了血污,手心也没有了往常的温度。
颤抖着爬出石棺,只见满地横七竖八的躺了不知多少穿着迷彩服的壮汉,各色人种都有。石棺的外壁、洞里的地上、岩壁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再回头看徐岚,他扶着石棺喘息着,眼见着就要软下来,滕存一赶忙扶了上去。
“你怎么了?”
“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歇会儿就好了。”
滕存一扶徐岚坐下,到包里翻出一条毛巾,去池中打湿。那池水原来那么冰,滕存一拿着湿毛巾过来,犹豫着要不要往徐岚身上擦。
“没事的,就用这个吧。”徐岚抬起头,在对自己微笑。
几趟下来,血污基本上都搽干净了,徐岚身上有几处浅伤,都在渐渐的愈合中,但他的手还是凉的。
滕存一开始打量起地上的壮汉。粗略数了一下,有二十一人,有白人、黄种人、黑人,似乎还有阿拉伯人。其中有好几个,脖颈处都被撕开了。
“这些是什么人?”
“雇佣兵,打手。”
“他们……”
“都死了。”
“是你吸了那几个的……”
“哪里还有那么讲究,连血一起吞了。”
滕存一靠着徐岚坐下,面对眼前的场景,他还是需要消化一下的。
“吓到你了?”
“我没事,有点不适应而已。”
“你本来也不需要适应这种场面的。”
“别担心我了。”滕存一又握起徐岚的手,想看看温度恢复了没有,还是凉的。
“你冷吗?”
“不会,只是能量用来修复伤口了。我也是太久没动了,居然被这么几个货色搞得如此狼狈。”
等到所有的伤口都完全愈合,徐岚便撑着站了起来。滕存一想去扶,被徐岚挡开了。
“我没事了,那么多血,也不是白吸的。”
徐岚开始一具一具的仔细检查尸体。收集他们的随身物品。从包里掏出一些工具,采集他们的指纹、血样、头发。然后再把所有东西分类打包。
最后,徐岚扯开一个人的迷彩服,沾着血,在里面的白色汗衫上写下四个字“太白积雪”。
滕存一默默的看着徐岚忙完,才站起身过去。
“这些就这么摆着吗?”
“会有人来收拾的。”
“周涛他们?”
“从洛阳出来,就没让他管了,之前他也就是为了这个犯轴。”
“那还有谁会来?”
“你不会以为只有这一拨人吧。”
“那四个字?”
“总得留个路标。”
徐岚又拿出个袋子,把酒坛里的尸骨和玉佩装了。
“不用放回去了?”
“不用了。这里迟早也会被开发的。”
原路退出来,两人都换了衣服,徐岚穿上了冲锋衣。
迅速下山,开车离开,天色转暗的时候,已经进了西安城区。
一个非常普通的居民小区,一个非常普通的单元房,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中年妇女。徐岚一进门,也不说什么,进去卧室,倒头就睡,把滕存一一人晾在客厅。
滕存一窘迫的站着,眼前的中年妇女,徐岚交待过,是可以信任的。但他现在只想去卧室看看徐岚。
“你就是滕存一?”中年妇女先开口了。
“嗯。”
“二少提起过你。让他歇会儿吧,别去打扰了。”
“可是……”
“他有受伤吗?”
“几处浅伤,半个小时左右就完全愈合了。”
“那就没问题了,你也洗漱一下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这里只有两间房,我住那间小的,你就和徐岚一起吧,如果介意,可以在床边打地铺。”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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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5日,星期日,小雨
己亥年四月初一,宜结婚、出行、搬家、交易、栽种、安床、拆卸、出火、收养、开光
忌祈福、安葬、祭祀、作灶、入殓、探病
徐岚一直睡得很沉,滕存一却睡不踏实,晚上醒来几次,去查看徐岚的情况。体温已经恢复了,看起来也只是睡着,但滕存一总还是不放心,早上起来后,也一直在边上守着。
那个中年妇女进来过一次,给滕存一送来早餐,普通的家常早餐,很暖和。
突然,徐岚哼了一声,把整个身子都蜷起来了。滕存一赶忙过去,徐岚捂着胸口,很急促的喘息,咬着嘴唇,半睁的双眼闪着金光。滕存一焦急的唤着徐岚,但徐岚并没有回应。
“让开点。”那个中年妇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滕存一站开些,中年妇女拾起徐岚的手,探了一会儿脉,出去拿了一把药丸和水进来。
“把他扶起来。”
滕存一把徐岚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吃了药,过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了,眼中的金光也渐渐褪去,徐岚慢慢的闭上眼睛,软进滕存一的怀里,又睡过去了。
“让他睡吧。”中年妇女起身出去了。
滕存一把徐岚放好,也跟了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
“噩梦,惊着了。”
“怎么会这样?”
“心里积了那么多东西,要是普通人,早就疯了。之前那种平静的状态还好,一旦搅动起来,很多东西就会被翻出来。也没什么办法,药物只能暂时的压压惊,只能靠徐岚自己熬着了。”
“看他说起往事的时候,明明平静多了。”
“他会跟你说那些事情吗?”
“嗯。”
“那也好,有个能让他把话说出来的地方,对他也有好处。只是,他若不愿意说的,千万不要逼他。”
“知道了。”
滕存一又回房去守着了。徐岚最不愿意谈起的,恰恰就是滕存一最想要知道的,可是,“老祖宗啊,你到底在徐岚的心里留下了多深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