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女孩们纷纷捂着嘴笑起来。侍弄花草是花匠做的活,说她侍弄花草在行,无异于说她是个下人。而下人的工作手艺一般是代代传的,很多人都是家生子,所以她是个下人,他们一家自然也是下人。
雪间这些年听了不少贵族轻蔑忍者的话,早就不像刚穿越过来那几年一样一听就炸毛了。她看向渡边轻纱,笑着回道:“多谢渡边小姐夸奖。只是我有点不成熟的见解,不知能否请教小姐?”
“说吧,本小姐一定指教你。”渡边轻纱的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小姐出身书香门第,必是幼承庭训,礼仪周到,家学渊博。那么我有一事不解,敢问小姐可曾学过耕地织布?”
渡边轻纱闻言恼怒:“千手雪间,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此等下贱之事不要说去做,就是见到都是污了本姑娘的眼!”
“小姐不必生气。”雪间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那么在小姐的眼中,耕地的劳作之人、家中织布的妇人,以及修缮房屋的泥瓦匠、侍弄花草的花匠,都是不堪入目之人?”
渡边轻纱的目光露出轻蔑之色:“不然千手小姐认为自己能与他们同甘共苦?”
殿内再次响起笑声。
雪间一笑置之。随后她收敛笑容,缓缓道:“我有一言,请诸位小姐静听。”
“在座各位或出身官宦人家,或出身王族,自小锦衣玉食,知书识礼,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一不精。然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农人耕地粒粒辛苦,织者持梭夙兴夜寐,工匠用艺不辞辛劳,方有口腹之足、绫罗绸缎、高屋园林。若无此等‘贱民’,何来眼前之物?若无将士浴血,何来尺寸之地,万里之域?今上大赦天下,与民同乐,渡边小姐却斥为贱民,是自以为见识高于陛下吗?”
渡边轻纱哪里担得起这个罪名。她神色慌乱,想张口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再看裕安姬时,她的脸色已经沉下来,吓得渡边轻纱“扑通”跪倒在地,叩头请罪:“殿下,臣女并无此意,请殿下明察!”
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人嘲笑雪间。
渡边轻纱背后都湿透了。良久,她才听见头顶的声音:“你起来吧。”
“谢殿下。”她被侍女扶着颤颤巍巍的起来,再无丝毫得意之色。
“我知道你没有此意,不过以后切记慎言才是。”
今天我能原谅你,明天你在哪说出不合适的话不一定还能有今天这么好运。
渡边轻纱自然听出了裕安姬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臣女谨记殿下教诲。”
裕安姬点了点头,环顾底下一周:“千手小姐说得对,诸位也要记得才是。”
“是。”不管心里多不愿赞同一个忍者的话,既然裕安姬发话了,她们也只能应下。
裕安姬给了雪间一个赞许的眼神,雪间回给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宴会继续。只是氛围没有方才那么浓厚了。
众人小声谈论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向她投来。雪间不为所动,假装看不见,继续吃自己的饭赏自己的景。
宴会过半,就在雪间以为会这么平安无事的吃完这顿饭时,只见一位紫裙姑娘端着酒杯走到她身前:“千手小姐学识甚广,纪香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