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天色越发暗下去,拜祭的众人渐渐散去,老杨挣扎着也想开溜,无奈双腿就像灌了铅,沉得搬不动,眼看着大家都像看不见自己一样,四下里走了个精光,恐惧从心底升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四周一片昏暗,他眼前忽然崩出点点微光,绿荧荧的,恰恰让他隐约看出一张长发遮住的脸在飘啊飘,带着戏腔“你你你,干甚么毒害我?”
老杨喉咙发紧,趴在地上使足全身力气磕头如捣,“惠云师傅,饶了我吧,不关我的事呀,大奶奶屋里的方妈妈拿来的药,只说让你发个毒疮吃点苦头,哪里晓得你怎么就死了,你别来找我,要找去找方妈妈,都是她指使的。”
那脸猛得跳到他面前一闪,带着戏腔的声音道:“药放哪里了?”
老杨涕泪齐流,说道:“我都藏着呢,灶间关二哥神像后面,花雕酒钵头里装得就是药。你可再不要来找我了,给你多化点元宝,来世投个好胎。”
他连连叩首,只盼着女鬼快离去,过了一阵,感觉有一张纸落到他手上,一个男声说道:“按个手印吧”
眼前亮起了一盏灯笼,吓,两个手掌都黑漆漆的,难道是去地狱里走了一遭。他认得几个字,看见白纸上供状历历,只得摁下手印,面如死灰,颓然像烂泥一样倒下。
王恒三人唯恐迟则生变,飞速赶到厨下,因恐惊扰了旁人,只派王才一人进去。不过须臾片时,小才便拎着花雕酒钵头出来,朝他们做了个得手的手势,大家便各自走回了鹤来堂。
“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惠云姑娘大仇得报。”王恒倒了三杯茶。
月亭举起茶杯与二人碰了一下,高兴地说:“惠云师傅大仇得报。”
王才道:“月亭哥功劳最大,若不是你功夫俊,用石块把老杨背后经穴封住,让他动弹不得,我也无法乘乱把墨水泼他背心。”
月亭道:“那还是你的旁白太震撼人心,老杨被那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吓到了,才开始频出昏招,再听到说惠云显灵在害她的人背后作了记号,他便紧紧把双手护住背心,两只手都被染上墨色也未察觉,从而让我们锁定他心里有鬼,就是害惠云的人。”
“互相吹嘘吧。”王恒笑道。
月亭道:“还得属咱们的王七公子功劳最大,全盘筹划,人尽其用。”
王恒道:“也有门房老福林的一份功劳,他领着几个小子逮了一口袋萤火虫,才能在最后星星点点照亮鬼脸,让老杨吓得彻底崩溃。”
王才道:“归根结底,占了天时,眼看着盂兰盆节就要到了,咱们装神弄鬼了几次,大家心里害怕,连周姨太的丫头自己晕倒了都算到了惠云师傅头上。”
大家把茶水一饮而尽,一个多月的郁结解开,自然均是欢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