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乔并未说谎。</p>
在那日差不多是被苏眠‘轰’回去以后，苏眠说的话便日日在她的脑海中回荡，闭上眼也全都是她的身影。</p>
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娘亲正垂头为她缝补衣物。</p>
听清她的话后，捏着针的手顿在了原处，仿佛整个人都被定格了一般。</p>
过了许久，娘亲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她那满是风霜和皱纹的脸上，充满着沉重与沧桑，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怜悯与疼爱。</p>
“大丫啊，娘亲老了，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都是你自己。娘也帮不了你，能做的只有不给你拖后腿。若是你不想成亲，娘也逼不了你，只是怕等娘百年之后，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p>
她是从偏僻遥远的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妇人，没什么见识。如今都是享了女儿的福，女儿所做之事早已超过了她的认知。</p>
近日来女儿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俱都看在眼里，可她却什么都不懂。</p>
当李南乔说出那句试探的话来后，她只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也许不成亲生子并不符合世俗的认知，尤其是对她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人而言超出了她的认知。</p>
可她已然受够了婚姻内的束缚与苦楚，也实在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来劝女儿。</p>
李南乔将佝偻的年迈的娘亲抱在怀里，两人抱头聊了许久的心里话。</p>
李南乔不敢对娘亲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毕竟能让娘说出这番话来这已是极限。那一刻，李南乔终是下定了决心。</p>
她会继续喜欢她，不计后果，亦不求回报。</p>
她会守着她，若对方觉得厌烦，那她就站地远一点。</p>
也许对方永远不会施舍给她一点爱意，但是喜欢她，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p>
于是等陆幼卿给她送请帖时，她第一反应便是想来见她。</p>
而苏眠听完李南乔的一番话后，抬起头死死‘瞪着’她，在昏黄的烛火下，李南乔极佳的眼力能够看清她发红的眼角。</p>
“你怎么……怎么能那么讨厌！”</p>
苏眠的腔调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配上那愈发红艳的眼眶，让李南乔忍不住心头发紧，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了又蜷，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将她抱到怀里的冲动。</p>
“对……对不起。”</p>
李南乔急忙开口道歉，她都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晓得似是自己将她惹哭了。</p>
苏眠一颗心好似被泡在了酸水里，那股酸涩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p>
见她那般手足无措的模样，苏眠鼻尖更是酸涩，别过头去，不想看她那般认真深邃的眼神。</p>
明明早就决定好的，再也不触碰情爱。她数年来多番变故，历经沧桑，总觉得那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也没有勇气没有信心去奢望普通人的生活。</p>
可是命运怎么那么爱捉弄人。</p>
偏偏安排了这么一个冤家到她身边来。她骂她，她还反过来跟她道歉；她轰她走，她还眼巴巴地偏要凑过来……</p>
骂不走，也打不走，无论她怎么对她，她都永远是那副坦然受着的心甘情愿的模样。</p>
最最可恶的是，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将她赶走了。</p>
“你……你这个混蛋！”苏眠咬牙切齿地揪住李南乔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p>
若不是那氤氲着湿气的双眸，或许更像是责骂一些。</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