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面上一窘,随后艰难开口,“陈家势大,世子能帮我们母子一时,却帮不了我们母子一世。” 怀安不赞同的提醒她,“可像陈诺这样的人,你若不一次性把他收拾老实,他下次还会欺负你们的啊。” 娘亲说过,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揍一顿不管用,那就多揍几顿,保管能收拾的妥妥贴贴。 父王更是耳提面命地告诉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些道理到了韩夫人这里,根本不适用。 他要怎么告诉韩夫人,忍气吞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呢? 韩夫人一顿,悄悄抬头看了眼陈诺,对上他凶残狠毒的目光,立马缩着脖子收回视线。 韩永宁见娘亲这副模样,有些恨其不争,“娘,我觉得怀安说的对,咱们应该硬气一点。” 韩夫人连忙按住他,“你还小,不懂这些。” “可怀安比我小好几岁呢,他都知道这些道理。” “世子肯定是不一样的,”韩夫人说完朝怀安福身,“多谢世子替我们出头,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是陈诺做错了事情,应该让他道歉。” 韩夫人坚持,“不用了,左不过也没伤到哪里。” 怀安有些失望地轻哦,“那好吧。” 见韩夫人息事宁人准备带韩永宁离开,陈诺再次嚣张喊话,“韩永宁,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躲在你娘身后,否则下次本少爷见一次揍一次。” “连天香楼都进不来的废物,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窝囊废说的就是你韩永宁!” 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的灌进耳朵里,韩永宁气的双手握拳,恨不得立马冲上楼跟陈诺扭打在一起。 但韩夫人拉住他快速往外走,“宁儿走吧,楼上的人咱们惹不起。” “娘!”韩永宁终究是没忍住,悲愤大哭。 但韩夫人依旧脚步不停,拉着他继续往外走。 “等一下!”怀安叫住韩永宁,“你想进天香楼尝尝新菜吗?” 韩永宁连连点头! 来之前,他只是想进天香楼品尝新菜,但现在,进天香楼是他向陈诺等人证明自己不孬的一种方式。 “那你等我一下,”怀安示意韩永宁先别走,然后转头问马车里的人,“娘亲,我可以带上他吗?” 清冷从容的声音传出来,“宝贝高兴就好。” “那我带他一起!” 怀安欢喜跳下马车,奔向韩永宁。 孟云裳挑窗吩咐掌柜,“将楼里最好的雅间收拾出来,世子要待客。” “好的,王妃。”掌柜领命去忙碌。 孟云裳抬头看向二楼,“天香楼今日不挂账,几位少爷可要提前准备好银票。” “什么!”陈诺一惊,指着孟云裳大叫,“你在故意针对我们!” 孟云裳挑眉,“对!” 那模样仿佛在说,就是针对他们,那又怎样? 陈诺气的跺脚。 他们平时没少在京城横行霸道,但从不带银票出门。 都是凭着一张脸吃喝玩乐,所有开销挂在府中公账上,月底府里派管家会上门清账。 可现在孟云裳的话,让他们如临大敌。 天香楼一菜千金,他们桌上点了不少的好菜,要想不赊账,就必须现在回府取银子或者让人送银子来。 可没有家主命令,账房根本不可能一口气支几千两银子给他们。 楼下看热闹的人这么多,若是最后他们没钱付账的消息被传出去,那以后怕是都没脸见人。 陈诺气急败坏的大喊,“该死的,孟云裳她凭什么这么针对我们!我们偏要挂账,她又能如何!” 林鸿煊想了想提醒他,“我爹曾说天香楼的幕后东家大有来头,看刚刚掌柜对陆怀安的恭敬,莫非衡王就是天香楼的幕后东家?” 旁边跟班搭话,“要是这样,只要衡王妃开口,咱们几个今天想踏出天香楼都难。” 陈诺不服,“呸,我才不相信那个女人她有这么厉害。明知我想给韩永宁一个下马威,陆怀安还敢当众跟我作对,他就是故意针对我,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冷静点,”林鸿煊想劝他,被推了个趔趄,“你个胆小鬼,到底是哪边的?” “我……” 林鸿煊想说,我当然是你这边的啊。 但陈诺已经领着几个跟班冲了出去。 天字号雅间里,掌柜亲自报菜名,怀安让韩永宁挑想吃什么。 韩永宁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这些菜都好贵,我娘带的银子肯定不够点这些菜。” 怀安轻轻拉了拉孟云裳的衣袖,朝她笑的一脸乖巧。 孟云裳秒懂的开口,“怀安特意设宴款待你,肯定不用你们给钱。” 怀安顿时底气十足,“对,不用你给钱,你想吃什么菜尽管告诉掌柜爷爷就是。” 韩永宁傻愣愣地反问,“那谁给钱?” 怀安一顿,随后理所当然的表示,“当然是我父王给啊。” “可是衡王殿下不在。” “那就记我父王账上嘛。” “你娘刚刚不是说,今日天香楼不挂账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娘可以决定今天不挂账呢?” 韩永宁恍然大悟,“所以,天香楼是你娘开的?” 怀安点头,“准确的来说,是我父王名下的。但父王说了,他的所有都属于娘亲。” 小憨货韩永宁立马感叹,“哇,你父王真好。” 怀安叉着小腰纠正他,“是我娘亲好,我娘亲天下第一好。” “对,你娘亲好,又漂亮又能干,还非常有主见,总能第一时间保护你。” “没错!”怀安嘴角高扬,仿佛韩永宁夸的是他自己。 惹的一旁的孟云裳失笑。 她转头跟韩夫人调侃,“让你见笑了,小家伙就爱听漂亮话。” 韩夫人目露艳羡,“王妃夫妻感情真好,世子活泼可爱招人疼。” “你家永宁也不差,每次见他都像个小太阳一样,暖人心肺。” “王妃谬赞了,”没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夸,韩夫人也是如此。 只是因着孟云裳的王妃身份,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孟云裳看出她的顾忌,浅笑示意,“别拘束,放松些,此刻我只是母亲。” “王妃与传闻很不一样。” 传闻衡王妃脑袋空如草包、不安于室,与衡王关系近于决裂。 而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母子互动更是羡煞旁人。 孟云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并没有多作解释,反而笑的云淡风轻。 “传闻是别人嘴里的,日子是自己过的,自是不一样。” “只要自己和身边人过的好,管别人怎么说,我又不吃别人家大米。” 韩夫人愕然,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以往不管是娘家父母还是夫家公婆,都会提醒她谨言慎行,万不可行差踏错,给家族惹祸。 而衡王妃却说人活在世,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这样新鲜独特的观点,这样清醒通透的女子,让人实在意外。 她朝孟云裳羞涩一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妃不嫌弃的话,叫我嫣然吧,我娘家姓苏。” 孟云裳自是不会拒绝别人主动释放的善意。 微笑点头,“好的,嫣然。” 两人相视一笑,雅间里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