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被苏绿筠一句话噎的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她觉得后宫的女人怎么都这么不可理喻,一个个护着自己的孩子,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了。 “绿筠,我只是在告诉你永璋天资愚钝,后天是可以弥补的,你们母子俩却这样羞辱我,你若是这样曲解我的好意,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绿筠淡淡地冲着外面说道:“来人啊,送客。” 如懿和她的猪脑花一起被赶出了正殿。 “容佩,三阿哥被纯妃教导的一点也不懂事,本宫真是看错了她。” 容佩眼中的玩味儿转瞬即逝,只说了一句:“主儿说得对。” 如懿看到偏殿的陆沐萍,听说陆沐萍是太后举荐的汉人女子,连旗都没有抬,想来在后宫里定然是如履薄冰,自己不如去温暖她。 陆沐萍在宫中有三个最爱的人。 一个是嘉嫔娘娘,她给自己梳头发,送衣服,送大人参。 一个是魏嬿婉,嬿婉教给她唱昆曲儿,还总分给她好吃的。 另一个就是意欢,意欢身材纤细,吃的少,每次她和意欢在一起,意欢总把自己吃不了的送给她。 现在意欢就在她的偏殿,陪着她一起吃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芙蓉糕和糖蒸酥酪。 意欢小口小口的吃着,吃一会儿还要发会儿呆。 陆沐萍一口一个芙蓉糕,吃完了还看着意欢的。 “沐萍,你这么快就吃完啦?看样子你没吃饱,我吃累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帮我也吃了吧。” 沐萍开心地又吃了起来,但吃着吃着,她又为意欢难过,意欢身子那么瘦弱,整日多愁善感,吃的又少,所以总是恹恹的。 她想起来爹告诉她的一句话。 “食少事烦,岂能久乎?” 陆沐萍就开始淡淡的忧伤了,连吃东西都有些味同嚼蜡了。 “庆贵人,自你进宫后,你我还没有见过,听闻你是汉人民女,能得贵人之位,却整日满足于口腹之欲,实在是不可取。” 如懿进来几句话,让发呆的意欢更加沉默,吃东西的陆沐萍直接快要落泪。 陆沐萍和意欢一起起身给如懿见礼:“嫔妾拜见娴妃娘娘,娴妃娘娘安。” 如懿满意地点点头,这两个倒是很恭谨,符合她眼里对妾室的要求。 等两人行完礼后,她端坐到位子上说:“两位不需多礼,坐吧。” 见意欢只坐在窗前,如一朵淡然的菊花,并不对如懿多加逢迎,陆沐萍倒是又让人给如懿上了茶点。 如懿心中对意欢有些不满,自己是皇上亲封的妃位,这个贵人太不知礼数了,怪不得和汉人女子陆沐萍为伍。于是她开口说: “本宫许久不出翊坤宫,倒是不知道这位妹妹是谁,见到本宫这个妃位礼数也不周全,想来不是旗人,家教不严吧。” 意欢本就家世高贵,为人傲气,只是平常不愿与人起口舌之争,如今听见如懿这句话,她淡然地回答: “我就是不喜欢娴妃娘娘,凭您是妃位又怎么样,我出身叶赫那拉氏,也是正黄旗人,并不是娴妃娘娘说的什么小家子出身,娴妃娘娘大可以不用像讽刺沐萍一样用家世来压我。” 沐萍崇拜地看着意欢,意欢真是厉害,这些话她这辈子都说不出来的,真解气啊。 如懿倒是对这位舒贵人起了防备之心,本来宫里的满洲贵族之女,除了皇后的富察氏,就是她的乌拉那拉氏了。 如今又来了一个叶赫那拉,她感觉到了危机感。 “叶赫那拉氏?当年太祖时,叶赫那拉部的首领金台吉因为太祖攻破城池而战死,他临死前曾发誓言,只要叶赫那拉氏还剩下一个女子,也要灭了爱新觉罗,不知道这位舒贵人可还记得先祖誓言吗?” 此话一出,连与世无争的意欢都听出来了其中的陷害之意,今日意欢若不说清楚,来日娴妃就会把话传遍宫里,引得叶赫那拉氏被皇上忌惮。 意欢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娴妃娘娘,且不说嫔妾的曾祖父纳兰明珠为圣祖爷鞠躬尽瘁,嫔妾的伯祖父是圣祖爷的御前侍卫,就连嫔妾的阿玛也是皇上的肱骨之臣。 嫔妾家训就是忠于皇上,忠于大清,所以世代被皇上看重。 您刚刚所说的话,不过是民间谣传,有心人借它来扰乱视听罢了,您如此聪慧,想必不会轻信。” 如懿见意欢终于不是刚才淡然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这意欢再怎么超然脱俗,也是被家族兴衰牵绊着。 如懿似乎忘记了,自己家的破落情况,如懿,父亲和兄长早死,侄子尚未婚配,妹妹也云英未嫁,被她进冷宫耽误了。 “舒贵人这不是挺明白?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身世再高贵,也不过是皇上的一个贵人。” 如懿带着一丝得意,多次的碰壁,终于有了这一次的小胜利。 如懿准备去乾清宫看看皇上,跟皇上认真讲讲叶赫那拉的身世。 没想到皇上听了,不屑一顾地说道:“如懿啊,难不成你认为朕这泱泱大国,会被叶赫那拉氏已经为臣五朝的臣子给灭了?你真是太小家子气了,这种话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如懿被皇上训斥的感觉没了面子,心里委屈地走了。 走时却听见,皇上跟齐汝说,暂时不必让意欢有子嗣,务必开些不伤身体的药。如懿心中暗自得意,皇上果然是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 皇上坐在乾清宫的凉亭内,看着金玉妍奏着伽倻琴,金玉妍如何不知道皇上给意欢赐了避子汤呢。 这避子汤不为别的,只为太后在后宫安排的人太多,手伸的太长。 只是魏嬿婉说,她会把意欢的避子汤换成安胎药,把避子汤自己服下。 金玉妍问她为什么,魏嬿婉只是淡淡地笑着:“前世我那么多孩子,璟妧不认我,永璐和永?早夭,我害怕,我怕再次失去,等我想生的时候,自然会停,而意欢那边,我也会找机会告诉她。” 嬿婉又苦笑:“前世终究也是我欠意欢一场,就让我替她受些苦吧。” 金玉妍心疼嬿婉,心疼意欢,对皇上更是厌恶了。 以亲骨肉来伤害母亲,实在恶心。 金玉妍仍旧给皇上奏着伽倻琴,走上前去,搂住皇上的脖子:“皇上,可是有什么愁心事?” 皇上饮下一杯酒,说道:“纯妃诞下永瑢,皇后又怀嫡子,朕已经享尽齐人之福,却仍旧为和太后母子离心而难过,太后,终究不信任朕。” 金玉妍只能又一次用了自己的“呦”字诀,“呦~皇上,可别为这个烦心啊,您不如换个角度想想,太后只有您一个儿子,她对您,最多就是不信任不放心,您不如想想,太后为何不放心,如何让她放心。” 皇上看向玉妍,点点头,他知道太后的心病,一为胧月远嫁,二为灵犀婚事悬而不决。 和蒙古的和亲越来越近,皇上最终也下定了决心,京城的和敬公主府已经筹备修建了。 到时候,他要给太后一个定心丸,金玉妍微微一笑,呦字诀,就是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