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员从夏侯楙的会客室退出去的时候,刚好跟夏侯晚打了个照面,夏侯晚看他一副气恹厌的样子,就主动打了招呼,询问里边是什么情况。 “嗐,领导骂下属么,突然提起蜀谍案了。”董舒咬咬牙,做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蜀谍案,那不是曹长史的总督办……”夏侯晚故意挑拨他和曹也的关系。 “谁知道呢,我都挨完骂了,总督办才进去,进去以后总督办就要认错……可能真是咱格局不够啊!”董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得,那我进去也直接先谢罪罢了!”夏侯晚知道董舒现在上了公主的大船,免不了锋芒正盛,所以也不敢与他更多的讨论官事,胡乱应付了一句。 董舒晃了晃脑袋,甩着袖子离开了。 夏侯晚进得会客堂,夏侯楙坐在主位,曹也坐在左宾客位,两人各自捧着一盏茶,大堂里的氛围,并不像董舒说的那样浮躁。 “下官见过夏侯刺史,曹长史。”夏侯晚走上前去,拱手作揖,弯腰施礼。 “西别驾也到了,想必大司马的议会帖也传到别驾苑了。”曹也看了夏侯楙一眼,夏侯楙不为所动,继续品味着手中的香茶,似乎根本没看到夏侯晚走进来。他赶紧放下茶盏,跟脚地上站着的年轻人打了招呼。 夏侯晚看了一眼哥哥夏侯楙,知道他还在为自己擅自行动的事情生气。于是转脸对着曹也回应到:“长史所说正如是,收到大司马的议会帖,我就赶紧奔州府来了,想着还有很多防务上的事情要跟刺史和长史大人沟通勾兑。” “哈哈哈,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是来迟了一步,我的时候,刺史大人已经召唤来长安太守和参政局,统军局在议事了……”曹也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夏侯楙,心想你赶紧接个话吧,我实在不想跟你这个弟弟再客套下去了。 夏侯晚礼貌的点了点头,就自觉的坐上右嘉宾位,等着下人上来奉茶。 这时候夏侯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往曹也和夏侯晚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道:“这两日同大司马吃饭,他说长安的政务不着急跟他汇报,他要花一段时间对防务进行调整,我让军统局夏侯清跟在大司马账下随时听候调遣,其余人等坚守岗位,随时听候差拨。所以这个会议来的有些突然,本官思来想去,应该有两件事,一是九月份报上去的蜀谍案,大司马一直说要过问,可能他突然想起来了;再就是这两日城内闹的动静不小啊,东别驾司马府被人抄家了,还牵连着司马都督的长子旧疾加重,一命去西;现在我们州府三位长官都坐在这里,你们说说这个事情是哪个部门给董舒签发的批令?还是说,你们几位长官前日在长安府议事,已经商量好了应对之策!” 夏侯楙虽然终日坐在内府,但满长安的事情,就没有能逃过他的耳目。昨天董舒从长安府带兵去司马府,队伍刚出长安府消息就传到他的书桌上了,但他一整天都在等待那个鲸鱼哨的调查结果,所以就没把董舒的行为放在心上。在他的印象中,董舒贪财好色,从来也不是个敢惹事的人,除非钱给的太多了,他才会忘掉原则……再加上之前的既定策略就是要牺牲掉董舒,那么董舒的行为越嚣张,他们这群人就越是要作壁上观。 “回夏侯刺史的话,下官愚钝,蜀谍案子是下官的总督办,下官自然要向州府和大司马做个汇报。这第二件事,董舒是以办蜀谍案的名义去抄家的,去之前他把抄家的事帖送到我那去了,但我不敢批复,我要求董舒去找我面谈此事,他却以公主召见为推脱,没有见我……下官在家里等到傍晚,没等到董舒,却等来司马家被抄的消息,于是就赶紧去长安府求证,到了长安府恰好遇到西别驾从州府出来,于是就一起拉着长安太守问了问事情经过。”曹也从椅子上站起身,脚步凌乱的来到大堂正中,语气里满是忏悔的姿态。 夏侯晚也不好再坐着了,他即便不在乎,但也能听出来大哥的指责。“司马府被抄家的事,下官是昨日下午听曹长史说起的,下官倍感惊愕,战战兢兢!前日中午时分,公主召唤前往,聊了些长安的事情还有一些家常,在下官前边的就是董舒董大员。” 曹也对这个消息有些惊恐,他低着头回看一眼夏侯晚,脸上满是慌乱,难道董舒去抄司马家是公主授意的?因为夏侯晚刻意强调了见公主,董舒是排在前边的。 “你的意思是,董舒从公主那出来以后,才去抄司马家的?”夏侯楙问了一句。 “回刺史大人的话,下官不敢确定。”夏侯晚语气坚定。 曹也心里更慌了,他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卷进来,公主没卷进来之前,大司马就是长安的天,他姓曹的,就是这片天庇护着的人,可公主一旦卷进来,公主这片天会罩着哪些人就说不定了! “昨日你们议事,董舒自己是怎么说的?”夏侯楙接着问。 夏侯晚没有回答。 “回刺史大人的话,董舒说自从大司马到了之后,他就一直忧虑蜀谍的进度,见了公主之后,公主向他传达了陈司空对他的激励,还有公主对蜀谍案的好奇,由此引发了他想要推进办案进度的心思……”曹也回答到。 “他这么说,有理有据,但抄司马家的证据呢?从何而来。”夏侯楙问。 “回刺史大人的话,他说是从长安府地牢被劫查出来的,事情与司马家脱不了干系……” “好啊,一件件一个个都串起来翻上岸了,那下午就把这三件事对大司马汇报吧,清清楚楚,是谁的责任谁就主动担当,我也主动向大司马请罪,请大司马给我们这帮人挨个定罪吧!”夏侯楙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受够了长安州府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官场。 “下官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