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三儿的死有些蹊跷,一来大家都认识他,是个罪不至死的流氓混混;二来他死的很安详,没有刀伤棍棒伤,竟然是中毒身亡后被人丢进护城河内。 消息是从仵作范民口中传来的,他说焦三儿中了一种名叫川乌的毒草药,听名字就知道这草药产自川蜀地区,所以民间的流言很快就把焦三儿的死跟蜀谍捆绑在一起。 既然跟蜀谍有关,夏侯楙就把案子分发给夏侯晚,让他全权负责。这一次夏侯楙慎重的交代弟弟,查清案子解除城内恐慌即可,且不能再生是非。夏侯晚知道哥哥是在说司马昭的事情,只好沉默着一言不发。 办案子不是什么难事,夏侯晚在府衙坐镇,让张远带队把前一天见过焦三儿的人全部叫到府衙问话,同时让逢乐官从官服和黑市两条线索上去找跟焦三儿有过节的人,也全部带到府衙问话。 经过一半天的梳理,最后留下几名能把焦三儿在九月二十六号这一天的行动轨迹串联起来的人。 嫖客李昆,寅时从春熙坊出来,焦三儿守在自己的小摊前,卖给李昆三颗羊宝。 嫖客文化杰,寅时末从春熙坊出来,焦三儿上前推销羊宝,但文化杰没有买,因为他一整晚都在跟姑娘研究琴棋书画。被焦三儿硬赖走300钱。 卯时,收夜水的洪济推着架子车走上大街,碰到焦三儿在茶油铺买早饭,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一同往前走到东三街,洪济看着焦三儿往长安街的方向走去,应该是回家了。 辰时,长安街上开酿酒铺的付红郎站在自家阁楼上看到焦三儿在他开的羊宝铺子二楼睡觉,付红郎说当时看到的画面少儿不宜有伤大雅,但他看得很清楚焦三儿怀里搂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和妾,而是长安街门楼下卖豆腐的吴二嫂。 夏侯晚当即让人去宣吴二嫂到大堂对质。吴二嫂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他的男人吴秀,吴秀说刚好看大老爷帮他判清了这桩家务事,他早就怀疑妻子卖豆腐是个不正经的营生。旁边的人就起哄说,当年为了生意好你让女人在豆腐中掺了奶水,你那豆腐生意早就不正经了。众人一阵哄笑,搅得大堂上顿时没有了庄重威严。 夏侯晚三拍惊堂木,压制了轻松诙谐的哄闹,问那吴二嫂当天辰时可曾见过卖羊宝的焦三儿。 吴二嫂看了一眼吴秀,吴秀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缓缓取下头巾让那黑白掺杂的秀发瀑布般垂在肩背上,然后竟然解开了衣服前襟褪下外袍漏出粉盈盈的束胸,看得一众人摸不着头脑。吴二嫂也不说话,她当众开始松解自己的束胸,一直松解了五尺有余就把自己的干瘪下垂的胸脯展示在众人面前。“为了吴家这奶豆腐的生意,我被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不愿意碰我说我像个油炸鬼,但焦三儿不嫌弃我,他爱我愿意碰我,我俩经常在一块厮混,当天辰时也是我俩在一块,我怎么就不能随他一块去死了呢……”吴二嫂的情绪逐渐失控,夏侯晚就让衙役从后院叫来两个老妈子把吴二嫂带下去安抚。 堂上惊堂木响了一声,一支令签跌落案前,夏侯晚让人打酿酒的付红郎一百棍子,打的是他无故偷窥人家生活。 当即又把吴秀绑起来,审他有没有因奸情杀害焦三儿的动机。吴秀大喊冤枉,交代了自己连续三天的行踪,还说自己不会为了那个油炸鬼去犯下杀人的案子。 夏侯晚也不同他过多纠缠,让主簿带人去核实吴秀的行踪。自己则继续跟进焦三的行踪。 时间来到酉时末,卖梨的梨孩收摊回家碰到焦三去往春熙坊出摊,当时焦三儿红光满面,还同他玩笑说明日要用三斤黄梨,让梨孩送到家里去。 此后整个春熙坊人来人往,焦三儿都待在摊位前卖羊宝,一直到讲故事的老秀才朱笔初。朱笔初说他当时正在茶馆写新的故事,看到有一位老爷带着两名随从走出了春熙坊,焦三儿就上前去搭讪,焦三儿这次搭讪跟以往不太一样,他先是跪了一回然后才起身说话,那位老爷就赏了他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等那位老爷走了一会,有两名随从折身回来叫走了焦三儿。此后焦三就再没回来。 茶馆的小二说当时二楼的另外两位客人样貌不熟应该不是本地人,但如果两人还能再去茶馆,他肯定能认出来,所以暂时无法找到那两位目击者。 主簿问夏侯晚要不要传春熙坊的人来求证一下,夏侯晚否定了,一来他觉得说书人的言论不可靠贸然比对容易造成错假冤案,二来这春熙坊的买卖有一半是他哥哥夏侯楙的,所以能不耽误生意就尽量不要耽误生意。 说书的朱笔初又提供一条线索希望得到赏银,他说焦三儿虽然下贱但在长安城也算殷实,能让他下跪的想必是达官显贵,而他听说前一天拍下春熙坊少女搓茶最高金额的是溱水河岸詹恩贵。詹恩贵算是溱水码头的管理者,溱水码头的每一笔交易他都要抽成,说他是溱水岸首富也不虚此言。 朱笔初不确定那位老爷是不是詹恩贵,但这条线索也算是提供了一个调查方向。夏侯晚就赏了他五两银子,让他继续为案子发挥热量,有线索可随时向衙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