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透亮,长安军司马张远就带着一队卫兵重甲铁骑直奔潏河方向。 潏河与溱水交汇的地方有一座码头,码头上商船一艘接着一艘,有的是贩运物资或客人的,有的是出水打渔的附近渔农,在码头南15公里的地方,有一座规模堪比自然村落的渔市,这渔市虽然是挂着渔档的幌子,暗地里却干着黑市的勾当。因为地处边境,水运发达,陆路也四通八达,这得天独厚的优势,为创造一个庞大复杂利益盘根错节的黑市提供了独特便利。 昨天傍晚几名商人走水路到了码头,他们到处打听水字号的鱼档,向市场上透露想要购买一千件玄铁刀的需求。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名姓刘的鱼档老板找到这几名商人,以800钱每把的价格接下了这档生意。半柱香过后,水字档的东方小孙带着一票彪悍的兄弟砸了刘字档的所有档口。这位东方小孙就是水神教二把手东方澉的近弟,说白了整个溱水码头一半是官府的资产,剩余一半水神教和其他杂姓平分,水神教过习惯了大户人家的生活,平时对这帮杂姓不是敲打就是威胁,欺行霸市嚣张惯了。 但偏偏这次姓刘的老板不愿忍气吞声了,对水神教的行为不反抗不回应,一纸诉状连夜递到了西别驾衙属。 于是天色刚刚透晓,长安军司马张远就奉西别驾的命令带人冲到溱水码头,抓了水字档所有人员,并且把东方小孙五花大绑像是游街一样逮到了衙属。 同时对刘字档私卖冷兵器处以金钱,物资双没收的处罚。刘老板虽然损失了金钱物资,但当天就把所有刘字档口换了蜀中锦绣幌,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在码头上喧声示威。 有人提醒他说东方小孙背后是水神教的势力,刘老板也不在意,自顾扬长而去,此番操作下来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把东方小孙在溱水码头经营多年的声威变成了刘姓的声威。大概这就叫做擒贼先擒王,王破水散沙土自然松,老祖宗诚不欺我们。 消息像一支破风箭一样穿过溱水潏河,来到天水与长安交界以东的眉县区域。这里是水神教的总部基地。一名刺信把溱水码头的事情详细地给东方澉转述了一遍,东方澉反复确认是谁带队去拿的人,确认是长安军司马张远以后,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深感不可能,当时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找首领詹水兴。 民间传言,詹水兴好水,他认为人体内水最多,世上的江海河湖泊也占绝大部分,所以觉得水才是天命之道,所以创建了水神教。而民间传言最精彩的部分远不只此,很多人认为精彩的部分是詹水兴通过研究发现女人几乎是水做的,所以无时无刻都要与水拥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民间传言愈演愈烈,最后传成了詹水兴日御百女,每天必须跟一百位女性赤裸拥抱。 随着东方澉急促的脚步踏入首领居住的区域,他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胭脂香味,这味道香的离谱,简直能扼杀东方澉体内所有的雄性激素。他艰难地呼吸着薄弱的空气吹响两声鹧鸪哨,一名穿着酷似道袍仙服的男人悠悠地从一座假山后边走出来。 “原来是二宫主,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飞等到明天议事?”男人语态袅袅。 “等不了了,溱水码头出事了,宫主在哪呢?。”东方澉反问到。 “这不午时三刻,人乏缺水,宫主大人正在水恩殿清修呢。”男人挑了挑眼角,意思是让东方澉自行体会。 “这次哪有干事业的样子,自从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苦了兄弟们倒给他创造了土皇帝格局。”东方澉嘟囔了一句,扭过头一脸嫌弃地皱起眉头。 “是二宫主来了吧。”东方澉话音刚落,一个富有磁性温婉平缓的男性中音从假山后飘了出来。 “回宫主大人话,是二宫主来了,说溱水码头有事了。”男人一边回话,一边看着东方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请二宫主进来吧,弄些顶好的清茶上来给二宫主消消急躁。” 听到宫主这么说,东方澉咬了咬嘴唇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水势殿,是每月初一十五三十水神教宫主召见各分堂堂主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普通的教众根本到不了这里。詹水兴虽然听到东方澉对自己不满,但还是把他带到水势殿商量事情,一是表明自己对你二宫主的信任和尊敬,二是想提醒东方澉这水势殿十二把堂椅,每一把都希望也有能力随时取代你这个二宫主。 但东方澉此刻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政治斗争,他满心里想的就是赶紧拿个主意恢复溱水码头的生意,一是因为溱水码头于他有很大的油水可捞,二是东方小孙毕竟是自己的近亲,该救还是要救的。 “大哥,我觉得张远是来者不善啊,我们经营溱水码头这么多年了,他这么做是要动我们的根基呀,我都能想象到姓刘的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真特么让人恶心!”东方澉坐在那堂椅上,就好像烫屁股似的,左右调整不能安宁。 “动根基倒不至于,上眼药却是真的,但这个眼药姓刘就有点意思了。你呀就是太急躁了。”詹水兴端起茶盏气质优雅地撇起茶沫。 “我的好大哥,这能有什么意思,你放眼整个溱水码头这些杂姓家族,也只有姓刘的敢跟我们瞪瞪眼睛,但原来我们瞪得凶了他就怂了,今天听这意思完全是站起来了呀!”东方澉越说越着急。 “没人在后边撑腰,你瞪他他自然就怂了,如今有人在后边撑腰,谁还愿意受窝囊气呢。你尝一尝这茶,春熙坊买来的,都是少女手搓出来的。”詹水兴喝了一口茶,带出怡然自得的心绪。 东方澉的手几乎就要碰到茶盏了,又听到詹水兴说这茶是春熙坊的少女们亲手搓出来的,当时心里就有点恶心,这春熙坊就是一青楼哪来的少女,还搓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