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男人的乐事 虽然岳文轩钓鱼的水平很高，收获也很大，但这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之一，也只是偶尔抽时间去河边走一走，而且每次钓鱼的时间都不长。 岳文轩让侯成文带上麻袋和他一起去，显然是要给他送好处，对于侯成文来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现在日子难熬，粮食不够吃，就算是最难下咽的苦红薯面，也不是想吃多少就能有多少。 鱼肉虽然不比猪肉、羊肉，好歹也是肉，不仅好吃，而且还能补充营养。 四叔明摆着给他送好处，侯成文自然不好一个人把所有便宜都占了，赶在周日之前，便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家民、家英等人。 就算是赶到星期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一天休息，岳家民、孟旭川、邢立岩都没有时间，需要加班。 一直工作繁忙的岳家英倒是能抽出半天时间来，再加上岳家石和侯成文，有三个人给岳文轩打下手，人手是足够了。 侯成文、岳家石、岳家英都起了一个大早，早早来到了岳文轩这边。 三个人前后脚的走进家门，来得早了点，岳文轩还没有吃早饭。 等饭菜上了桌，岳文轩招呼三个人一块儿坐下吃。 三个人都吃了早饭，侯成文赶紧推辞：“四叔，你们吃你们的，我是吃完早饭过来的。” “就算吃了早饭，又能吃多少，不用跟我客气，坐下再吃点儿。 现在正是天最冷的时候，咱们至少要在冰面上待上多半天时间，天太冷了，不吃饱了哪行？ 我专门让你四婶昨天晚上熬了一锅羊肉汤，每人都喝上两碗。 有这两碗肉汤下肚，去了冰面上，伱们就不会觉得冷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岳文轩准备今天大干一场，目的就是多捕点鱼，给亲戚们都分一分，让大家过个好年。 三人当中，岳家英结婚最晚，虽然已经分了出去，但还是拿这里当家，既然四叔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客气，直接坐在了桌子旁。 岳家石最听岳文轩的话，也不会和四叔客气，端起一碗羊肉汤来，唏哩呼噜的连吃带喝，别提多香了。 岳文轩说的是羊肉汤，但锅里的羊肉并不少，一碗汤里面至少也有半斤肉，两碗肉汤喝下去就等于吃了一斤羊肉。 羊肉大补，两碗羊肉汤下肚，岳家石等人顿时觉得身上热乎起来。 快速的吃过早饭，岳文轩拿上自己惯用的钓鱼用具，又随手拿了一个麻袋，便招呼着三人一起骑车向城外的河边赶去。 岳家英兴致最高，紧跟在岳文轩的旁边，兴致勃勃的问道： “四叔，你让我们每人带了一条麻袋，用得了这么多吗？ 上个月我拿了你的鱼饵去南城外钓鱼，一天下来倒是有收获，足足有七条鱼，可最大的一条也才二两重，全部加起来也就刚刚一斤。 收获倒也可以，但就是太耗时间了，我的工作太忙，没这么多闲工夫。 不然的话，为了填饱肚子，倒是值得浪费这个时间。” “那你用鱼饵打窝了吗？”岳文轩问道。 “打了，打了好几次呢，总之没钓上一条大鱼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但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跟你说不清楚，以后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倒是可以慢慢教你。 但钓鱼看着简单，却也讲究天分，你要是没这个天分，教得再多也白搭。” 岳文轩不仅自己钓鱼的技术厉害，确实也有一套丰富的理论，但要想把理论变为实践，那就不容易了。 “我倒是挺喜欢钓鱼的，可我没这个时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要是每星期都能抽出时间去河边钓鱼，那样的小日子可就太美了。” 岳家英的语气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想得倒是挺美，肯定会有这么一天，但那得等你干到退休。 你就慢慢熬着吧，再熬上个三四十年，你心里最美的小日子也就能等到了。”侯成文在一旁说风凉话。 岳家石在一旁美滋滋的说道：“谁让你们都是当干部的，领导哪有不忙的时候。 像我这样的技术工反而更自由，基本上每星期都能休息一天。 要是四叔家里没什么活儿干，我一般就会去河边钓鱼。 我现在钓鱼的技术虽然比不上四叔，但比起你们来肯定要强多了。 半天下来，收获少的时候也能有一斤的收获，多的时候甚至有二三斤。 就是鱼小了点，这方面真没办法和四叔比。” “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不是让我嫉妒你吗？ 你要是每周都去钓鱼，一个月下来，那不是得多出十来斤的收获？ 我们现在肚子都填不好，你可倒好，天天都有鱼吃，你是当大哥的，可不能自己吃独食。” 如今大冬天的，想要多给家里添一口吃的，可真是不容易，岳家英羡慕的不得了。 “羡慕我干嘛？我每回钓上来的鱼还不都是给你们分了，收获多也是打白工，也没听你念我一句好。 我上周钓上来的鱼，不就都给你们家送去了？看来你这是吃到肚子里就不认账了。” 岳家英一拍自己的脑门儿，“那些鱼虽然没吃到我的肚子里，但你确实给我送去了，时间有点长，这段时间又太忙，我给忘了。” 岳家石不满的说道：“总共就这么一斤小杂鱼，这是我给小侄子补充营养的，你怎么就给送人了？ 我知道你朋友多，战友多，需要关照的人不少，但你也得考虑考虑家里的生活，不能不管不顾。” “都听大哥的，以后肯定不会了。” 岳家英并没有反驳，而是耐心的解释道：“也是赶巧了，我一个队里的兄弟，老婆刚生了一个姑娘，奶水不太充足，正到处淘换能下奶的东西，这不就赶上了嘛。 人家也没白要我的鱼，改天就给我送了一包茄子干。 说起来，反而是我沾光了。” “你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 你每个月接济的战友，多了不敢说，三四个总有吧？ 有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趁着四叔也在旁边，你好好记在心里。” 岳家石扭头对岳文轩解释道：“我上次去他们家，他们两口子正在吵架，我听了那么几句。 家英每个月都要拿出一部分工资来接济几个战友家庭，听弟媳妇儿说，差不多每月有三十左右。 弟媳妇深明大义，又是一个单位，并不反对。 但现在粮食不够吃，他还想省出部分粮食来接济这几个家庭，弟媳妇儿就不愿意了。” 岳家石很认真的看向岳家英，“我说句公道话，不管你接济的那些战友家庭是牺牲了也好，还是伤残了也好，你能拿出一部分工资来接济，就已经算是尽了心意。 粮食和工资不一样，工资有多有少，但粮食都是一样的定量，你比别人也不强。 如果你欠下了别人的情义，那也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还，不能拖着整个家庭一起帮你还人情。 或许你欠别人的，但你老婆和你儿子并不欠别人的。” 侯成文这个时候插话道：“家石哥说的有道理，家英你得多听一听别人的意见。 咱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你不能跟我学。 我和你姐每月省出点粮食来，接济给那两家最困难的家庭，那是因为我能承受得起。 我只要顾好自己的小家庭就行了，我没其他的负担，两边的老人都不需要我给补贴。 但你就不一样了。 我听你姐说，你丈母娘家的亲戚，现在日子都不太好过，好多亲戚都向你岳母求助过。 你没有余力，可以不管，但如果有余力的话，弟媳妇肯定想帮一帮。 毕竟那些都是他的亲人，在乡下那些年，这些人也都帮过她。 这些人你没见过，肯定没什么感情，在你心里肯定要往后排，但你媳妇不会这么想。 你丈母娘和你媳妇儿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又都是个脸皮薄的，你得多关心一下她们的感受。” “我就办了这么点糊涂事，这么快你们就都知道了。” 岳家英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我媳妇不敢从我嘴里省粮食，担心我体力不足，执行任务有危险，老家的求助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 我这个人心粗，她不说，我哪里知道。 可巧有两个牺牲的战友，家里这段时间特别困难，我知道后就想着多帮上一把。 回去跟媳妇儿一说，我这才知道她老家的亲戚更加困难，早就上门求助了。 这段时间我也没去岳母那边，媳妇儿没提，我自然不知道。” 岳家英从小在农村长大，遇到饥荒，乡下的日子有多难熬，他最清楚了。 详细问过媳妇之后，他才知道媳妇老家的情况有多严重。 真就到了生死的边缘！ 别说岳母一家在乡下的时候受过亲人的照顾，情谊很深，就算关系一般，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也不能冷眼旁观。 岳文轩也是才知道这个情况，他关心的问道：“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帮的？” “岳母老家的那些亲戚，现在的情况特别不好，要是没人帮助度过冬天这个难关，说不定就得有几口人过不了这个冬。 幸好前些年听四叔的，精打细算的攒下了二百斤全国粮票，我们商量之后，从中拿出一百斤，准备借给老家的亲人，也好让他们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听了岳家英的话，侯成文感叹的说道： “相比咱们这些城里人，个别老乡的日子那才是真的困难。 像我老家那样富庶的乡村毕竟是少数，遇到这样的年景，更多的老乡比咱们还要艰难的多。 老家的亲人其实更看重脸面，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轻易不会开口向咱们这些城里人求助。 如果有条件帮上一把，确实得出一份力，不然的话，真要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岳文轩受到红色警告进度条的限制，做不到达济天下，但关照一下周围的亲人，还是能做到的。 他开口说道：“年前如果能抽出时间来，你最好能陪着小云去一趟乡下，给小云的叔叔大爷家，在年前送上一份节礼也是应该的。 主要是看一看他们的生活状况，小云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怎么也得帮他们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如果你没这个能力，也可以过来找我，怎么也能想出办法帮帮他们。” 对于四叔的话，岳家英当然相信，只要四叔愿意相帮，那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一路上说着话，终于到了渭河边。 这些年，几个人都陪岳文轩在冬天里钓过鱼，在岳文轩的指挥下，三个人合作，很快就用铁锹凿出一个冰窟窿来。 三个人干活的功夫，岳文轩已经选好了另一个冰窟窿开凿的位置，给几人交代明白，就坐在这个冰窟窿旁，开始今天的垂钓。 他先是在冰窟窿里撒了两把鱼饵打窝，不用他交代，专门留下来给他打下手的岳家石，就已经在鱼钩上挂好了鱼饵。 岳文轩不可能总来河边钓鱼，今天的任务很重，所以他刻意加大了钓鱼的效率。 鱼钩入水还不到一分钟，岳文轩就钓上一条大鱼来，这条大草鱼直接被他甩到了冰面上。 在一旁打下手的岳家石，一边摘鱼钩，一边兴奋的说道： “还是四叔厉害，每次都能选到好位置，总能钓上大鱼来。 这条大草鱼，我看至少有六七斤重，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然能长这么大。 刚刚上钩就有这么好的运气，看来今天的收获少不了。” 正在远处凿冰窟窿的岳家英和侯成文，看到第一钓就上了一条这么大的草鱼，也兴奋的跑过来看热闹。 刚刚钓上来的大草鱼还在冰面上蹦得欢，第二条大鱼又被岳文轩给钓了上来。 这次钓上来的是一条大黑鱼，看上去比刚才那条草鱼还要大上不少。 岳家石一边熟练的摘钩，一边得意的对旁边的两个兄弟说道： “看到没，四叔钓鱼就是这么牛，总能找到鱼窝子，就没有空钩的时候，还总能钓上大鱼来，这就是经验，这就是本事，你们好好学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