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美娟的遭遇有点说不出口,要是被人误解了,她身为一个女孩,可能会影响她的名声。 她原本不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的遭遇,但又想到她的事情早晚都会被邻居们知道,与其经过他人之口传来传去传变了味儿,还不如她自己当众说出来。 想明白这些,她终于开口说道: “我们下乡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贫困了,生活苦一点还能忍受,但我们那个村的村支书不是好人,女知青被分配到那个村子,简直就是跳进了火坑。 我插队的那个村子虽然贫困,但却是一个大村,前几年就有知青在那里插队。 刚刚下乡那会儿,我很有干劲儿,虽然生活艰难了点,农活劳累了点,但一直觉得未来可期,只要努力,总会有希望。 但一个月之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尤其是知道两位老知青的遭遇之后,更是心惊胆战。 我们知青宿舍有两位知青大姐长得很漂亮,已经插队有三四年的时间,但她们两个每天都愁容满面,看上去特别的憔悴。 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就慢慢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她们两个都曾经遭受过村支书的羞辱!” 谢家阿姨看见二女儿如今狼狈的样子,本来就很揪心,听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愤怒的控诉道: “都已经是新社会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应该被枪毙一万次的坏蛋,难道就没人管吗?那两位女知青就没有向上反映反映吗?” 谢美娟无奈的说道:“我插队的那个村子实在是太偏僻了,山高皇帝远说的就是我们那里。 那个地方的宗族势力非常严重,而且村支书的上面还有人。 那两个被侵犯的女知青,有一个胆子很小,不敢反抗,但另一个大姐却颇具胆识,曾经顶着巨大的压力向上反映过。 但没有用,最终还是石沉大海了,她反而还因此受到了更加严重的侵害。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就很害怕。 和我同一批插队的一共有三位女知青,但我是其中最漂亮的,事情要是真的像两位知青大姐说的那样,接下来我会很危险。” 谢家阿姨在这个时候插话道:“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两位知青大姐,要是没有她们的提前警告,那你真就危险了。 也幸亏你自己的警觉心足够强,这才能下定决心跑出来。” 谢家阿姨在这个时候插话是担心二女儿没有社会经验,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话来。 她这样说,也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提醒。 谢美娟是一个挺聪慧的女孩,就算没有妈妈的提醒,她也知道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 就算是该说的话,有的时候也要适当的美化一下。 她接着说道:“确实应该感谢两位知青大姐,要是没有她们的提醒,我肯定没有这么强的警惕心。 前段时间,村支书连着两次约我单独见面,一次是去大队部,另一次是去他的家里,都被我拒绝了。 我偷跑前的那一天,他找了一个理由,要带着两位知青去公社,其中就有我。 这一次的安排,我实在是推脱不了,但我还是觉得不能去,就算还有一个知青同伴,也还是不保险。 思考了一个晚上,最终我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收拾好行李之后,起了个大早,就这么千辛万苦的偷跑回来了。” 说到这里,想到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想到一路上的艰难,谢美娟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得知二女儿吃了这么多苦,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谢家阿姨心如刀绞,再一次把二女儿拥在怀中,抱头痛哭。 其他人也都感同身受,忍不住落下泪来。 要不是听到谢美娟的亲口讲述,他们根本想不到女知青下乡之后竟然还有被当地人侮辱的危险。 虽然谢美娟的遭遇肯定只是个例,绝对不会是普遍现象,但也足以让家里有女儿下乡的人提心吊胆了。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母女二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王丽英一脸愁容的问道:“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太让人揪心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反映这个问题,美娟你有主意了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想着回来之后,魔都都是我的亲人,这里不是他们一手遮天的地方,总归会有办法。” 谢美娟虽然是一个聪明果敢的女孩,但毕竟没什么社会经验,能够下决心跑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回来之后怎么办,她暂时还没有考虑过。 “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直接上报街道,秦主任肯定会为咱们街道的知青做主。”客堂间阿姨出主意道。 晒台阿嫂也说道:“我觉得应该直接反应给知青办,这是他们份内的事情,他们肯定得管。” “我看应该直接报警……” 天井中的邻居们各抒己见,纷纷出主意、想办法。 大家正说着话,岳文轩走进了天井。 看到天井里这么热闹,岳文轩问道:“大家都在,这是有什么事吗?” 看到岳文轩回来,谢家阿姨的眼里露出希冀的光芒,要说石库门里的邻居哪一个能帮她女儿解决眼前的困难,岳文轩肯定就有可能。 毕竟是长辈,在晚辈的面前,谢家阿姨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她再一次擦了擦眼泪,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文轩,你美娟阿姐回来了,就是遇到了点困难,大家正在帮着想办法出主意呢。” 刚才谢美娟被大家围拢在中间,岳文轩没有看到,现在听谢家阿姨这样一说,他才看到正被围拢在人群中间的谢美娟。 看到谢美娟的样子,岳文轩也吃了一惊 上一次边家老二回来,形象也很狼狈,让人一看就知道一定吃了很多苦。但此时谢美娟的形象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简直比叫花子还要不堪,样子实在是太凄惨了! 真的让人难以想象她到底是吃了什么样的苦,才能让一个一向注重穿着打扮的花季少女变成现在这样一副凄惨的模样。 “美娟阿姐肯定吃了很多苦,能回来就好,无论有什么困难,大家都能帮着想想办法出出力。” 岳文轩对于谢美娟的遭遇很好奇,不用他询问,就有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再一次讲述了一遍。 如果只是受不了插队的苦,岳文轩并不想插手。下乡的知青就没有不吃苦的,差别也就是吃的苦多还是少罢了。 但谢美娟遭遇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作为他的邻居,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在有能力的前提下,肯定还是要帮上一把,至少也要把她拉出火坑才行。 事情的经过讲述完毕,谢家阿姨恳求道:“文轩,咱们石库门就属你有出息、有本事,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看看能不能给出出主意、帮帮忙?” 岳文轩没有推脱,很痛快的说道:“出了这种事,我肯定要出一份力。 谢阿姨你放心,现在还是咱们党的天下,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到阳光也就罢了,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必然会人人喊打,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是星期天,各单位都没人,明天上午,我和谢伯伯陪着美娟阿姐去一趟街道。 咱们先把这件事情反映给秦主任,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然后他又把目光投向谢美娟,赞赏的说道:“美娟阿姐还真是女中豪杰,细心又果决,能顺利逃回来,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只要把事实反映上去,咱们等结果就行了,不敢说一定能把那个村支书绳之以法,但我想美娟阿姐一定不用再回那个村子面对那些恶人。” “只要不用再回那个村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把我转调到更艰苦的村子,我也乐意。” 不管谢美娟的内心有什么样的想法,此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加让人同情。 岳文轩在天井里和大家说了一会儿话,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 看到天井里站了这么多人,两个人挺诧异。 走进来的两个人是李天群和王哲军,他们早就已经和岳文轩打好招呼,今天要来家里拜访。 “天群、哲军,你们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岳文轩出声招呼。 王哲军说道:“第一次来家里拜访,怎么也不能空着手,东西不多,就是一点心意。” “谢阿姨,美娟阿姐走了一路,肯定很疲惫,我看还是先让她回家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好好恢复恢复精神。” “文轩,都听你的,我这就带美娟回去,好好吃点东西。 你去招呼客人吧,别怠慢了客人。” 岳文轩带着二人上了楼,岳家的其他人也跟着回去。 他把家人介绍给两个朋友认识,稍微客气了几句,其他人就各自找了个理由躲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三人。 只有三人在场,岳文轩说话也就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天群,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都当做没发生,你不用放在心里,更没必要耿耿于怀。” “文轩,你和哲军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要不是你们两个选择了放我一马,我现在的下场肯定很凄惨,说不定已经被拉去打靶了。 事情可以不提,但这份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可惜我身无长物,想要报答,却拿不出多少东西来。 也就只有这一块古玉还算拿得出手。” 李天群从众多的礼物当中挑出一个盒子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岳文轩,“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一块古玉,文轩你别嫌弃。” 三人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曾经无话不说,李天群知道岳云轩很喜欢古玉,而他的手中正好有一件,可以拿来聊表心意。 可惜他对古玉没什么研究,只能粗浅的判断手中的这一块古玉颇为难得。 岳文轩当初选择放过李天群,也是多方面综合考虑的无奈之举,虽然选择了放过,但他心里对李天群的观感很差。 回到魔都之后,原本他不打算继续和李天群联系,没想到李天群倒是一个知情重义的人,多次直接或者通过王哲军间接转达,想要来家里拜访他,聊表心意。 就连王哲军也跟着凑热闹,觉得自己欠了岳文轩的天大人情,一定要来家里拜访他。 他对李天群的观感很差,不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但他对王哲军的印象很好,两个人又都是魔都的文艺界人士,进一步加深关系,很有必要。 他放过李天群,当初纯属无奈之举,因为这件事而收获一块古玉,也算略有回报,就是不知道盒子中放的会是一块什么样的古玉? 他直接把盒子打开,把放在其中的古玉拿出来,看到这块古玉的第一眼,就让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万万没想到,李天群偶然间得到的这块古玉,竟然如此珍贵! 这是一块东汉双龙出廓镂空玉璧,此玉璧玉质为和田青玉,上铭文孙子兵法“用间篇”部分内文,鉴真历史意义重大! 此玉是三国时代蜀国宫廷重器,其历经千年岁月流转,保存至今仍然完美无缺。 玉璧为三色沁,正反两面不同图文,皆采取东汉当代游丝毛凋技巧来成就图文。 这是一种早已经失传的琢玉技巧,已无法复制其工艺,放眼当今,也没有哪一个玉匠能彷制相同玉璧。 所以,不论其历史人文价值或考虑到存世珍稀无法再生性,都是唯我独尊之品! 属于极品中之极品,值得传世珍藏。 说的俗气一点,放上半个世纪,其市场价值不会低于一点五亿人民币。 李天群送出的这一件谢礼,委实太过珍贵了亿点。 岳文轩在二人面前也只是表露过自己喜欢收藏古玉,并没有向他们展示过他对于古玉的鉴赏能力。 他的鉴定水平在二人的心目当中也只是业余级别,自然不好一口道出这一块古玉的来历。 他只是平澹的说道:“竟然是三色沁的古玉,挺难得的,我很喜欢,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