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吼， 马在啸， 黄河在咆哮， 黄河在咆哮……” 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虽说这首歌根据地里几乎人人都会传唱，不过配上舞台效果，外加台下围拢一块看演出的附近的村民们，气氛极为炽烈。 “没看过这种表演吧？” 邱教导员在一旁轻声询问着。 “想当年在学校里……” 唐亮忽然醒悟过来，这已经不是自己原先那个时空了，于是赶紧打住。 “想当年？哪个学校啊？” 唐亮张了张嘴，实在没好接下话来，老家可是在南方，而大学么，则是在北京。 只不过这会自己大学的母校还没出现呢，海淀区此刻全部在北平城的城墙外，只怕不是乱葬岗就是菜地，这让人怎么回答？ 至于初中高中母校更是原始空20世纪70-80年代才建设的，更没法报学校名了。 胡诌一个学校名，真当八路的情报系统是摆设么？ ……所以，还是沉默吧。 邱教导员看唐亮脸色很不好，也不知道说到唐亮什么伤心事，于是赶紧转换个话题。 “你要不要上台给大家唱两句？” “好，大队长上去啊。” 坦克大队的伙伴们一块起哄，将唐亮推上了舞台，留下一脸扭捏的唐亮。 “来一个，来一首歌。” 听到坦克大队的起哄，一分区步兵兄弟也配合着大叫： “来一个嘛。” 台上的唐亮脑子一阵浆糊——到底唱什么呢？或者说，自己会的歌曲在这个时代还能唱啥？ 流行音乐别想了，校园民谣在这儿唱着也不合适，总不能唱“两只老虎”吧。 有一首歌倒是杀气足：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问题是这歌能唱么？怎么解释跨过鸭绿江？至于后面的“打败美帝野心狼”那就更没边了，毕竟现在一个鬼子都应付不过来了，再多拉一个敌人上场那不是疯了么？ 还有一首歌倒也是家喻户晓，不过——那通常是女声啊。 看着台下越发热情的观众们，情急之下的唐亮不管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起初五音不全的音调没少让台下的观众们嘲笑，只不过随着歌词的吐出，唐亮越发平静下来，歌词也越发清晰，慢慢的，首先是一旁的前线剧组的女生们开始慢慢跟着哼唱，逐渐的变成了所有观众跟着一块哼唱，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响彻云霄。 …… “同志，你能把这首歌的歌词写下来么？” 虽说哼了好几遍，但是歌词从唐亮嘴里出来，谁知道有没有唱准字了。 “简单，拿纸来。” 于是不到两分钟，仿佛狗爬般的字出现在纸上，让女生看着忍不住捂住了嘴。 “都用电脑打字，提笔少了……” “电脑？” 唐亮心中大喊糟糕，赶紧打岔： “你们是学生？”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呗，能在剧组里编练节目，这个时代多半就是学生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儿的学校。 “我来自燕京大学。” “我是北平女一中的。” “我是辅仁大学的。” …… 得，居然一大票是北平里的女大学生，当然更多则是初中和高中生，在这个时代当真稀罕。 “失敬失敬，居然是北平的高材生们。” “嘿嘿，你怎么知道燕京大学也是北平的？” “我还知道你们校长叫司徒雷登呢。” 十几年后为了他撤离华夏，延安还专门写了一篇《别了，司徒雷登》，这篇文最后也收录在语文课本里了。 只是原本想逗逗唐亮的女生愣住了： “你怎么连我们校长名字都知道啊？” “没啥，我是知道你们校长名字，但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叫……等等，你在套我名字。” 很快女生们就把好奇点转移了： “你是坦克大队的大队长？” “哟，你们可真聪明。” 有了刘专员闹事的经验，唐亮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女生是因为看到唐亮这身标志性黑色的坦克防撞服，知道肯定就是坦克大队长了；当然吹捧一番小姑娘们自然是应该的。 当然唐亮不知道的是，他那将军肚更是把自己出卖了。 “我们能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坦克么？” “当然没问题。” 反正是前线剧团的人，唐亮也不担心这里面有国府或者倭伪的人混入后，钻进坦克里会有多大的破坏，毕竟放人进去参观时，唐亮都是要贴身跟随的，想拿出皮尺逆向测绘？别逗了！ “听说鬼子傻傻的，所以才给你们缴获了很多他们的坦克？” 对于这个问题，唐亮一时间噎住了，鬼子真的是因为傻才损失这么多的坦克么？ “鬼子不是傻，而是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了。” 这时候站出来解释的自然只有一个人——杨支队长。 “没错，如果没有根据地老百姓给我们提供的情报，鬼子哪有这么容易被我们伏击。” 或许这类解释对于这些原本应该在象牙塔里继续深造的小女孩们还是有点深奥了，她们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乌黑的眼珠子却在滴溜溜的盯着唐亮和杨支队长。 “国军在台儿庄的大捷，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们能团结一心，将士用命，就能将鬼子击败？” 唐亮看着杨支队长皱了皱眉头，当即觉得不好，这话往大了说可不妙，赶紧打了个圆场： “华夏与倭国的战争，虽然是敌强我弱，我国要彻底战胜它必然无法在短期内实现；不过倭国资源短缺，必然经不起长期战争，战争走向必然会沿着越来越有利于我国的方向发展；大体来说，我们目前正处于长期抗战的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 “对，现阶段是战略退却阶段，这个时期将大量丢失国土，但是只要我们抓住有利机会反击，便能加速进入第二阶段，也是最困难的阶段，战略相持阶段；只要我们熬过这第二阶段，便能迎来最终的第三阶段，即战略反攻阶段。” 听完这话，所有的女生全都眼冒星星，而杨支队长自然也是刮目相看。 “行啊，原来你还这么一套一套的。” “这不过是……” 唐亮忽然冷汗直冒——《论持久战》是哪年哪月份正式发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