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已经来不及了

霍琪从张晓宇手里抢回了手机，可惜群里的团购都已经截止了，她生气地白了儿子一眼，正打算私聊团长看能不能再加自己一个的时候，群里跳出来一条求助消息。 “谁家有小儿退烧药吗？我儿子发烧42度，救护车要等四十分钟，家里的退烧药都吃完了，求求大家了。” 这是三楼的一户人家，小儿子才五岁，是个嘴巴很甜的宝宝，楼里的长辈们都很喜欢他。 “我家有酒精，我给你送去，你给孩子先擦擦，物理降温。” “我家有半瓶梅林，还在有效期，我给你送下去，你等等哈。” “谢谢，谢谢大家。” 不到半个小时，隔壁楼里一个老爷子也烧到了42度，女儿女婿在群里求退烧药。 这次回应的邻居就少了些，毕竟各家的常备药只有那些，这种时候肯定还是要想着给自己留一点儿的。 可惜这样的求助消息并没有停止，片区群里还好，业主大群里，一个小时内，已经有七八户人家因为打不通120而发出求助了。 这些求助的人家里无一例外的都是有人突发高烧，并且体温都在40度以上。 霍琪看着手机群里的消息，心终于也开始慌了。 “晓宇啊，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发病啊，咱们小区这是重灾区了？” 张晓宇默默拿过自己的手机，把手机里其它的群，一个一个打开给她看。 每个群里都有人因为打不通120而求助的，还有人全家都开始发烧的，情况恶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就在霍琪还没消化完这些消息的时候，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小福，小福，我的儿子啊！” 这声音里的凄厉绝望仿佛一柄利剑刺穿了小区表面上的宁静，许多关闭着的窗户打开了。 楼下那个可爱的五岁小男孩小福死了，霍琪有些震惊地点开了手机里小福爸爸的语音。 “没有救护车过来，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开车送我儿子去医院！你们这群冷血的混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这些家里有人生病的还不出来反抗吗？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你们也要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去死吗？！” 群里一下子安静了，因为每个人都有珍爱的亲人，谁都不敢拿自己亲人的性命冒险。 就这样又过了半小时，忽然群里有人上传了视频，原来是好几辆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和封闭小区的警车对峙起来。 “没有救护车，我们自己送家人去医院，有什么不可以？”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请你们耐心再等一等。” “已经有一个小男孩儿等死了，你们还要见死不救到几时！” “爸！爸！爸你怎么啦！救命啊，我爸没气了！……” 就在视频的结尾，又有一个老人咽了气，他的女儿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也终于碾碎了霍琪最后的坚持。 她一把抢过张晓宇手里的背包，开始帮着收拾东西，果然老妈出手就是迅速，那些看上去绝对装不进去的东西全部都被霍琪装了进去。 接着把张松年的登山包全部装满后，霍琪又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大背包和一只手提袋。 张晓宇对于自家老妈的执行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怪不得当年老爸退伍之前她能一个人照顾自己同时还打理好一家超市。 “把手机都充满电，还有充电宝也是，等下全部装到口袋里。晓宇，让你舅舅在后面花坛的拐角那里等。那里有棵树，我能扶着树爬出去！” “小琪你放心，我在下面托着你，儿子在外面接着你，肯定很容易就爬过去的。” “切~我用得着你帮忙，当年爬树我可是村里最快的。” 张晓宇看到自家老妈恢复了神采，略微放心了一点，能接受就好，一点儿一点儿接受现实，总比一下子面对末世要好。 就在这时，霍琪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大姨霍芹。 “小琪，小琪啊，你救救姐姐吧，姐姐现在被林荣一个人丢在了医院里，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再这么下去，我不病死也要饿死了。” “什么？！林荣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医院，你儿子林子峰呢，他难道也不管你！” “蜜蜜病了，子峰照顾蜜蜜去了，你知道的，我那个儿媳妇多厉害，我儿子……” “霍芹啊，霍芹，你们可真是一家子啊！下午林子峰给我打电话借钱的时候可是说你和蜜蜜都在icu，病得不行了，现在换你用蜜蜜当借口了，那可是你亲孙女，也不知道积点儿口德。” “小琪啊，蜜蜜刚刚才送进来的，就是我把icu的位置让给了蜜蜜呀！” “那你还说你联系不上你儿子，为了钱成天撒谎。我一会儿就给你转两万块钱，多了我也没有，你把钱收好，自己在医院订饭吃，别把钱都给你老公儿子，到时候真的把你丢在医院你可怎么办！” 可霍琪等了一阵，电话那头的霍芹却没了声音，只听到医疗器械尖锐的报警声。 “刘医生，这个病人也心停了，需要急救！” “td，除颤仪都在用！先给她注射……” 接下来手机便断了线，霍琪有些怔愣地看着正发出忙音的手机，霍芹，心停了，正在抢救，但是除颤仪不够了，她很可能抢救不过来了…… 张松年已经坐到了霍琪身边，长臂一伸将老婆搂进了怀里。 “没事儿哈，别怕，没事儿的，老公在这里。” 霍琪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张晓宇将情况实时同步给霍陶陶，开车的霍怀安对于霍芹的死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动，但是霍陶陶还是注意到了她老爸无声地叹了口气。 此时高速上车辆不多，霍怀安一直维持着稳定的车速，就在接近收费口的位置，七八辆大车连环相撞，高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打开导航软件看了一下，这段拥堵大概有35公里左右，开车是肯定过不去了。 将车按照交警的引导停到路边，霍陶陶取出两只口罩给自己和老霍套上，才从车上下去。 两个长途车司机正在路边并排抽烟，老霍带着霍陶陶默默往前走了一段，正好听见几个从车上下来透气的乘客在说话。 “我刚才看见了，前面那辆冷链车的司机抬出来的时候就断气了，估计是猝死。” “最近猝死的可真多啊。” “本来还以为这儿比咱们那儿要好些，如今看来，那瘟病也传染到这里了。” “口罩千万别摘下来，睡觉也别摘。” “我知道。这鬼天气，天都黑了，怎么还这热，感觉比白天还热。” 就在这时，后面抽烟的两个司机忽然接连倒了下去，惊得那几个闲聊的乘客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