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虽无清风，却伴寒流，许轻舟离开了镇妖城头，跋涉万里之外。</p>
又来到了那日与梦魇梦中战斗的山头。</p>
席地而坐，一壶浊酒就长风，静待朝霞起，万兽归山中。</p>
他在等。</p>
不止等天明。</p>
酒一口接着一口，念头里与系统交流，问东问西，布局天地。</p>
[小舟，我知道你主意正，决定的事情，就是我也劝不了你，可是，我还是要问一句，这事你当真要干？]</p>
许轻舟调侃道：“不是义父你说的，希望我做个好人吗？”</p>
[话这么说是没错，可是你可知，小慈乃大慈之贼的道理？]</p>
“救一州生灵，可是万万之数，义父你管这叫小慈？”</p>
系统叹气，耐人寻味道：[小小罪州，一州生灵，不比星海，当比永恒一界，本就微不足道，救一州生灵，便是小慈。]</p>
许轻舟没有否认，并未反驳。</p>
是啊，比之永恒，比之星海，莫说罪州，便是浩然亦只算微微萤火。</p>
这本就是不争的事实。</p>
道理许轻舟都懂，可是事事无绝对，平心而论，遵循本意，他自有他的定义。</p>
笑道：“书中的道理太多，做人的道理更多。”</p>
“小慈乃大慈之贼，义父说的没错，可书中也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p>
“而且，对于义父来讲，救罪州当下生灵，乃是小慈，可对于我来说，应是大慈。”</p>
“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下我看到了，又能管，为何不管。”</p>
系统沉默良久。</p>
[风过留痕，人过留踪，事情只要是发生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你的想法是不错，也可行，让梦魇替你去背那因果，瞒天过海，可期瞒得了界主，总归骗不过界灵。]</p>
[便是瞒得了一时，又怎么可能瞒得了一世。]</p>
[将来事情败露，到了清算之时，今日之因，便是它日之果，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便是我也无法预知今日这么做了，结果会如何。]</p>
[你刚也说了，对于我来说，罪州很小，可对于你来讲，罪州很大，既然罪州这么大，一州因果，你确定自己能扛得住吗？]</p>
[而且，事起因小，不代表结果也小，就像放火烧山，你可能只是扔下一点火星，可最后燃起的熊熊大火却吞噬了百里，千里，乃至万里山川。]</p>
[蝴蝶振翅，尚可起一阵飓风，鲤鱼摆尾，亦可来一场倾天之浪。]</p>
[今日，你在罪州轻轻一拨弄，此事又是否会在浩然，乃至永恒掀起一场风浪……]</p>
[若是，这后果，你可挡得住？]</p>
系统一通说辞，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反复的讲给了许轻舟听。</p>
一连数问，每一问都直击许轻舟的内心深处。</p>
他沉思自问，来日种种因果。</p>
惧否？</p>
惧。</p>
可许轻舟却从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安之若命的性子。</p>
他认定的事，便是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p>
饮一口烈酒，啧舌细品，许轻舟淡然一笑，眼中神色坚定，郑重其词道：</p>
“今之罪州，我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