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往复中。</p>
许轻舟见到了自己成为圣人，跨过了那片海，看到了那座山，爬上了那座山，又看到了那个湖，看到了那颗红叶白果的仙树。</p>
见到了神仙。</p>
神仙安然无恙，许他十里春风，与他同行，同醉，为他羞红脸颊，甚至褪下衣裙。</p>
许轻舟挣扎着，醒了，亲手捏碎了那道幻境。</p>
可尚且不等书生平静，另一个画面接踵而至。</p>
他又回到了忘忧山，看到了无忧，看到她君临天下，看到了她凤冠霞披，淡抹红妆，嫁做人妇，看她有了孩子，承欢膝下——</p>
许轻舟挣扎着，又醒了。</p>
转眼又起一梦。</p>
少年书生见到了溪云，成了那剑道魁首。</p>
少年书生见到了清衍，在市井繁华处开了一家饭店，看到她娶了舒小儒，子孙满堂。</p>
少年书生见到了许大江兽脉重铸，化身金乌，高悬九天之上。</p>
少年书生见到了剑临天取了林霜儿，看到白慕寒入赘到了池允书的家。</p>
少年书生见到了周长寿当了仙人，看到王重阳当了道祖。</p>
甚至。</p>
少年书生见到了那家酒馆，又看到了那个姑娘，旁边还站着那个少年，舟平安。</p>
他常常与人说，他早已记不清了王冬儿的模样，因为初识时，王冬儿还是个姑娘，离开时，白了鬓角，后来听闻舟平安讲，那是个苍苍白发的老婆婆。</p>
他记得姑娘，记得妇人，却始终勾勒不出，那老婆婆的模样。</p>
所以模糊不清。</p>
当江渡问他的时候，他告诉江渡，他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p>
许轻舟一次一次醒来，一个又一次逼着自己醒来，却又一次一次的沉沦其中。</p>
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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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故人于梦中演化，就在眼前，咫尺之间，可是你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梦。</p>
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都是心之所向，偏偏你就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p>
只是一场临死前的幻想罢了。</p>
你不得不醒，不得不亲自将一个个梦撕碎，一次又一次，许轻舟多么希望这都是真的。</p>
他多么希望这就是真的。</p>
恍恍惚惚间。</p>
他甚至开始劝说自己，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他可以是真的，真的可以。</p>
书生很痛，不是肉体的疼痛，更不是神魂的撕裂，而是心痛，如刀绞一般。</p>
书生很累，他不想继续了，他想睡下去，一直如此，就沉浸在温柔乡中，无忧无虑。</p>
可。</p>
书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梦。</p>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醒来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p>
恍恍惚惚间。</p>
最后一个梦境上演，而这个梦境的开端，许轻舟可能真的没有分清楚。</p>
那是一个梦，梦里的梦。</p>
许轻舟将梦魇踩在了脚下，然后醒来，看到了青山，荒原……</p>
是的。</p>
梦里。</p>
许轻舟赢了，他可能以为他真的赢了，他回到了镇妖城头，见到了那个姑娘。</p>
江渡就站在城头，对他说。</p>
“来啦。”</p>
许轻舟答。</p>
“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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