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想在有生之年看着苍月，也看看先生那书中的世界，如此，老夫便是死，也无憾了。”</p>
许轻舟怔了怔，苍月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真又假假。</p>
他不想死，是真的，但是，他想看看自己书中的世界，没想到也是真的。</p>
这难免让他有些意外。</p>
许轻舟没有去否认魏国公的话，自古权臣，佞臣，非死皇不可安。</p>
他想活，也没错，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没人不想活。</p>
魏国公有罪，可是这罪却始终也轮不到他许轻舟来审判。</p>
并且，皇城之行，是为那小皇帝解忧。</p>
非是来这里打击那贪官污吏的，更不是来这里惩恶扬善的。</p>
善恶难辩，行善当然无过，除恶却未必就真能无过</p>
从利益和收益的角度出发，他觉得，让魏国公活着，好过杀了。</p>
而且这样的聪明人，很难保证没有后手。</p>
若真的逼急了，谁知道会不会惹来大麻烦。</p>
他倒不是怕魏国公的鱼死网破，只是怕麻烦罢了。</p>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p>
“魏公啊，平心而论，你若是真愿悔改，那便最后帮圣上一次吧，这样你才有活的可能。”</p>
“至于如何做，许某说，国公听听——”</p>
“其一，圣上是女儿身这件事，魏公要烂在肚子里，莫要跟任何人提及，至少在近几年内，都不可提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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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魏公不仅要辞官，魏公还要辞事，魏，平二城封地，魏公也当让出来，交还于圣上，了然一生离去。”</p>
“其三，魏公可以不死，总得需要有一个人的血来祭旗，秦，韩，楚，周，赵，魏公挑一个。”</p>
“至于怎么做，魏公是聪明人，应该无需许某教了吧。”</p>
“若是魏公真能做到其上三点，我自可保魏公一命。”</p>
“魏公选吧。”</p>
“是要留名保命，还是贪权逐利。”</p>
许轻舟给了他答案，也给了承诺，让他去选一个。</p>
三个条件，做到了便可活，做不到，还是得死。</p>
但是魏国公很清楚，这三件事若是自己都做了。</p>
他不仅会一无所有，还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p>
这是要他挥刀，将自己的后路全部斩绝。</p>
即便是将来，他心生异念，却也没了本钱。</p>
没了权，没了城，还失了信，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p>
而这样的一个苍月曹，还是苍月曹吗？</p>
杀与不杀，已然不再重要了。</p>
他叹息一声，不禁在心中感慨，忘忧先生真是好手段。</p>
之前未见，总抱着质疑的态度去揣测，如今对坐，他才真正的了解了这先生。</p>
心思缜密乃其一，目光长远乃其二，掌控全局乃其三。</p>
人在屋中，满盘棋局在眼中，落子无痕，却招招致命。</p>
算无遗策，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可能性。</p>
这种压迫感，让他几度窒息。</p>
可是他能如何，想活，只剩这一条路，他怕死，更怕死后自己做的那些事，那些罪行被纰漏于世间。</p>
他爱权，可是他更爱这人世间的虚名。</p>
不求青史留名，但也不可遗臭万年啊。</p>
所以他只能选择前者。</p>
他依旧没得选。</p>
他取过桌上那早已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胸口起伏数次，平静的说道：</p>
“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先生指点迷津。”</p>
许轻舟微微点头，面带浅笑。</p>
“那我便静候魏公佳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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