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好好修仙,你去当灭世魔头?

第165章 此夜死绝(下)

夜风中,钢刀出鞘声绵延成片。 一柄柄锋刃于月光映照下反射出森然寒芒。 高台上,红衣如血,青丝飘舞的少女,两颗猩红血瞳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 鲜艳血唇不由勾起一抹邪性凛然的弧度。 “这食饵的味道~” 锵锵两声金铁铮鸣。 风切、流霜出鞘。 爬了半面额头的狰狞胎记刹那如烈火燃烧。 魔性苍雪左脚狠狠一踏。 戏台迸出密集蜿蜒裂纹的同时,少女颀长血影高高跃起。 随即宛若一片瑰丽血河铺开,奔涌向人头攒动的将士。 “铮!” 一片炽烈光雨骤然炸开。 一刀横扫之下,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破碎的刀刃四处激射。 四面八方全是钢刀呼呼破空声。 魔性苍雪聚精会神。 两颗血瞳于眼眶中迅速左右游弋,捕捉画面。 不论钢刀还是战矛,不论肉身还是甲胄,但凡被风切、流霜喷薄出的刀气擦中丝毫,顷刻便会被斩断、切开。 断口、切口处平滑无比。 —— 距三军大营三里外的龙城南城墙。 城头上,猪皇左手藏于宽大衣袖中,指掐法印,右手则轻握悬佩腰间的红血剑柄。 至于镇北王赵恒,背负双手,望着喊杀声震天的军营,神色异常平静。 “本皇还以为你会心如火焚呢。” 赵恒淡淡一笑,“死了好。” “这十三余万兵卒,短短两月内历经四次国战。”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死过四次,三次,死过两次,一次的很少。” “他们的肉身,精神饱受摧残,军规、律法已被他们践踏于脚下。” “此时此刻的兵卒,没人比他们更渴望死亡。” “一位不在意饷银、烈酒、大鱼大肉,甚至于不在意家人的兵卒便足够可怕。” “更何况十三万~” “唉~” 赵恒轻叹一口气,道:“素国国师严世松想得到王芝姑娘,确切地说,是想将仙血据为己有。” “我本计划用王芝姑娘的尸体,换得我魏国北境四十年太平。” “可惜。” “七月二十九那天,军营发生暴乱。” “安抚兵卒时,我曾许诺,第五场国战即是最后一场。” “八月十三,第五轮国战并未开启,因为我与严世松达成了交易。” “我再次许诺,最早八月二十,最迟九月初,国战便会落幕。” “我的计划几乎成功了。” 赵恒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握成拳头。 “王芝与王稚姑娘即使在小心翼翼,也未想过我会将龙城所有水井全投下百羽鸩夜。” “未伤亡一兵一卒,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了目的。” “可惜啊。” 赵恒看向猪皇,“我与严世松的交易想来是失败了。” “不日素国卷土重来,国战又开启。” “你猜十三万余兵卒,会怎样对我这位言而无信的王爷?” 猪皇不假思索道:“杀了你,然后投敌,亦或卸甲回家。” 赵恒点点头,又摇摇头。 “杀了我是绝对的。” “但他们不会投敌,更不会卸甲回家。” “或是严麟,或是齐桐,或是某位正印将军,反正总会有一位野心勃勃之人站出来,顶替我的位置。” “振臂高呼之下,十三万魏国兵卒轻易便会倒转兵戈,将矛头指向自己人。” “十三万余久经沙场的悍卒,十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旦让他们如出笼野兽杀戮起来。” “压根用不着素国,仅他们便能让我大魏山河千疮百孔,让黎明百姓风雨飘摇。” 赵恒笑了笑,“说来王芝姑娘也算解决了我心头一大患。” 猪皇皱眉:“将兵死绝,你又拿什么抵抗素国来犯?” 赵恒:“你……道友应该死过一次吧~” “被严世松所杀。” 猪皇:“同境一战,他在本皇眼里不过土鸡瓦狗尔。” 赵恒:“白日我曾去过拒风关之巅,发现了道友你的血,还有严世松的血,血里掺杂着脑浆。” “他被那头仙鹤伤的极重。” “下于风城的棋子也传回消息,严世松杜门谢客。” 猪皇不解:“所以呢?” 赵恒微微眯眼:“我决定,趁严世松重伤之际,杀了他~” “严世松一死,则素国无国师,则庙堂动荡,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无暇觊觎我魏国。” “于王芝姑娘而言,见得两位仇人狗咬狗,岂不快哉?” 猪皇:“狗咬狗,你还真会骂人。” “严世松即使重伤,可还是阳神境。” “阴仙与阳神,虽不是云泥之别,可其中差距,却也显而易见。” 赵恒从衣袖内摸出一个精巧青瓷瓶,扔给猪皇。 “送你的。” “这是什么?” 赵恒:“国师配制的十香软筋散。” “风城国师府邸,严府,丫鬟共计二十九人,其中有十九人皆为我棋子。” “她们互不知彼此身份信息,长的蛰伏已有十六七年,短的也有四五年。” “重伤之体,再加上十香软经散。” “我有七成把握,一命换一命。” 看着男人云淡风轻的摸样,猪皇不禁头皮发麻。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勾搭在一起共图大事的魏国镇北王、素国国师,下一刻前者便要置后者于死地~ 赵恒绝非临时起意,或许早在昨儿,甚至于早在八月十三那天,于野望平原同严世松共谋丫头仙血时,便推演到了今时今日。 推演到了倘若交易失败,应该怎么办。 猪皇确信,赵恒脑海里至少有数十上百个被废弃的应对方案。 只是站在男人身旁,猪皇便感觉心惊肉跳。 这种人太可怕了。 真正的面如平湖,心震惊雷。 —— 喊杀声越来越弱。 燃烧仙血的少女几乎就是一尊天人。 杀十三万余兵卒和杀十三万头猪没什么区别。 饶是镇北王府八百武道亲卫军,绝大多数也不过外炼,内炼境寥寥无几。 天边泛起微微鱼肚白。 破碎尸体铺了一地。 血腥气冲霄。 少女伫立尸海中,面色苍凉如雪。 满头浓密青丝早被鲜血浸湿,发梢犹在滴血。 红衣作深红,黏稠缓缓流淌。 反握双刀,少女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眼睫毛仿若被血洗过,涩的双眼难受。 踩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少女并未选择追击遁逃的兵卒,而是向着一座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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