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宝顿觉五雷轰顶,当场傻了,她凶狠的把糖葫芦咬的咔嚓咔嚓的响,就像她六哥的脑袋一样。 远在石山学堂的赵六郎几人紧张的揣着几本册子,和松木学堂的几个学子秘密会晤,几人一边交换银钱,一边快速浏览里面的内容到底值不值这个价,最后都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 “阿秋。”赵六郎脚步一顿,毫无预兆的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这把旁边赵四郎吓一跳,他担忧问道:“你昨晚又熬夜看话本了?” 赵六郎摇头:“钱夫子查寝,我哪敢呐?肯定是我娘想我了。” 杨氏确实是在想他,她等赵老四从县城回来才后悔没送点东西给在学堂读书的儿子:“忘了叫你捎点鹿汤给六郎喝,鹿肉难得,他还没吃过呢。在学堂也睡不好吃不好的,看着一回比一回清瘦。” 赵老四反驳道:“他那是抽条,个子长的快,人就看着瘦,他舅在学堂里面当先生,还能让他饿到了?” 杨氏听了稍微安下了心:“那倒也是。” 她便继续给赵老四做衣裳,风把窗户吹的哐哐哐响,她担忧又浮上来。 “今天比昨日又冷了点,这热一天冷一天,最容易得风寒了,也不知道六郎有没有添衣。” 赵老四靠在椅背上吃花生,他也作怪,剥了壳把肉朝天上扔,用嘴去接。 “六郎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还操心个啥劲啊,他都这么大个的人了,还不知道冷热吗?蓉宝冷了都知道穿衣服呢,是吧,蓉宝?” 蓉宝“哼”了一声,暂时不想听到关于她六哥的任何事情。 赵老四还以为蓉宝是因为杨氏不让吃零嘴生气,为自己辩解道:“爹都买回来了,你娘不让你吃,我有啥办法。” 蓉宝不理他,赵老四硬要凑过来,拿胡茬扎她。 蓉宝长叹一口气,生无可恋,嘉宝低头在旁边笑,赵老四就雨露均沾,一人一回的来。 杨氏看着又好笑又愁:“多大个人了,跟个孩子一样。” 蓉宝跟着附和:“就是!” 嘉宝转移话题问:“爹,我们家是不是要建房子啊。” “嗯,是啊。” 蓉宝凑过来,给他捏肩捶背,讨好道:“爹,多建几个房子,我要住最大的。” 蓉宝的力气小,跟蚂蚁在身上爬一样,赵老四不自在的扭了扭,拒绝道:“不行,我要跟你娘住。” “我要跟嘉宝住最大的,我们东西多。” 赵老四乐了:“你有什么东西?不都是我给你买的。” “我们以后会买好多东西的,嘉宝要买好多好多书,我也要买。” 嘉宝大言不惭:“我要跟舅舅那样,打个大书柜,里面放满书。” 蓉宝被激励了,她发挥想象力:“我也要,我也要,我还要买个跟娘一样的柜子,上面有块大镜子,里面可以放好多绢花和头绳。” “还得要个大书桌,我们一人一半。” “还要火炕,不然被窝不暖和。” …… “门口要种桂花,给三伯母做桂花糕。” “要种枣树,可以打枣吃。” 赵老四连话都插不上,只能听着两人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从房间里要打几张凳子到床上要垫什么被褥,包括院里要种什么树,门口要贴什么门联,赵老四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被两人商量好了。 杨氏听着两人的大话,暗道,这怕是把你爹卖了都凑不齐。 赵老四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要是明日天晴,我就去跟你们叔伯说一声,叫他们来帮咱家建房子。” “你们两去监督,要什么自己去说。” 两人就像是领了法旨一样,嘴角就没扬下来过,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明天。 杨氏不像他们那么乐观,睡前拉着赵老四商量。 “你别惯着蓉宝嘉宝,照她们那么说,得建一个多大的房子啊,哎哟,又要书房又要客房的,那有这么多讲究?” “何况这么大个的房子,一个月肯定建不成。” “无事,反正现在各家地里也没什么活,你多招几个人,银钱只管用,不必省着。” 他压低声音。 “我十月要去一次府城,顺利的话,能有百两银入账。” 杨氏紧张道:“你别去做混账事。” 什么东西来钱快?在杨氏的记忆里,除了赌场就是私盐,一个败家,另一个杀头。 杨老四搂着她,安慰道:“哪能啊?我在五里坡认识了几个兄弟,他们村里的人常年去山里打猎采菇,机缘巧合得了几株百年参。” “他们自己卖不上价,便想叫我牵桥搭线,年份这么久的参,县里肯定吃不下,就算吃下了也卖不上价,我便直接去了府城”。 他说到这语气十分凶狠。 “府城里的三大医馆吃相太过难看,联合压价,品相最好的的才肯出五十俩一支,他们医馆要是送到都城,至少得翻四翻。” “我在那边住了大半个月,费了好些银子才搭上了一个商队,可惜的是他们不走这些贵重货,只叫我九月份去府城等,有一个专门跑玉石皮子贵重药材的商帮,会来府城歇脚。” “商帮头子是位姓冯的汉子,行事磊落,久负盛名。我要是能搭上,这几支人参最少都能出百两银一支,要是品相好,能上两百银,此事要是成了,我至少得吃三成。” “人家的本事这么大,能搭理你吗?” “这就亏了我二舅哥了,冯老大虽是商人,却极爱书法字画,我哪有什么门路?还是二哥帮我去求了幅,说是个学问极好的老先生画的,很是难得。” 杨氏知道哥哥向来办事周全,不会主动讨功,若不是真难得的东西,也不会有这句叮嘱。 杨氏当然没有把他的这番话放在心里,赵老四又不当家,他只知道六郎读书要钱,家里吃穿要钱。 可天有旱涝,粮价有涨幅,人有大病小病,总有急用钱的时候,钱匣子掐的紧一点,免的总去求人。 赵老四不管这些,第二日他看到天晴了,就领着身后一大串孩子挨家挨户的去问,有没有谁得空,来老赵家做活,二十文一天,包一顿饭。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村里小妇人的谈资也从老赵家分家变成了赵老三赵老四要建房子。 他们平日建房子哪还要出工钱啊,都是你家帮我我家帮你的,人多七八日便能建好,人少十天半个月的也成。 现在要这么多人,还要发工钱,这是要建个多大的房子啊? 除了村口的大杨树,河边的也是村里小媳妇最喜欢唠日常的地方。 “这赵家兄弟可真有本事,赵三赵四媳妇算是嫁进福窝里去咯。” “可不是,赵大赵二家的不也跟着沾了不少好处。” “对了,他们家赵大朗是不是能说亲了啊?” “咋,你想把你女儿嫁去?” “亏你说的出口,我二囡还没根萝卜高呢!是给我娘家侄女说的,我那侄女长的标致,家境也不差,那赵大朗我看到过,生的高大威猛,是个能养家的人。” “就你那娘家侄女,好吃懒做的!张氏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能要她才怪!” …… 何二婶手上捶着衣服,听的心里酸的不行,她长的比吴氏好,嫁的丈夫比她强,凭什么就她吴氏能生出这么有本事的儿子?还一生生两个! 她当家的还是个读书人呢,比赵老头不知道聪明多少去了,偏就生不出一个有能耐的! 她把衣服捶的咚咚响,等了好久才看到端着木盆走来的许氏。 何二婶热情的招呼她:“赵二媳妇,这么早来洗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