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您想说，其中有莱博党人的手笔。”她的表情非常冷静，只是攥紧的拳头暴露了此时的真实思绪，“如果真的推行下去，受到最大冲击的是所有工厂主的资产。”</p>
尽管很多保皇党人也有开工厂的，但到底都是以一些传统行业和土地收益为主。</p>
而很多莱博党人本身就是靠着新资本富裕起来的大工厂主，站在工人那边就等于站在工厂主的对立面。</p>
“我没有刻意引导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那场投毒案发生的时间太巧了。”</p>
吐出这句话，桌对面的莱勒科侯爵似乎都苍老了不少。</p>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旧信，按着信封推到利昂娜面前：“这是拉塞尔当时给我寄的信件……你父亲的笔迹你应该认得出来，我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p>
利昂娜接过后立刻展开信纸，迅速看完上面的内容。</p>
莱勒科侯爵没有说谎，这封信确实是父亲的亲笔信。</p>
上面的内容也是简要说明了他的决心，与老侯爵描述的一致。</p>
“……感谢您能说出这些。”</p>
利昂娜更加郑重地向侯爵阁下行了一礼：“我也要为我之前对您的无礼态度道歉，我当时有些太激动了。”</p>
老侯爵摆摆手，示意这件事到此为止。</p>
该交代的事交代完后，莱勒科侯爵也没什么可说的，利昂娜顺势提出告辞。</p>
见两人从书房出来，侯爵夫人又上前说了些场面话，并邀请年轻的伯爵阁下今年务必要与他们一家观看赛马会。</p>
利昂娜无法拒绝老妇那期待的眼神，只能答应道：“要是那时没有公务，我一定参加。”</p>
“那就这么说好了！”侯爵夫人笑着看了眼丈夫，“放心，亨特可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p>
莱勒科侯爵又偏头咳嗽了一声：“还是要看到时候的安排……时间不早，你路上小心。”</p>
利昂娜带着礼貌的笑容与夫妇二人道别，只是进入马车后脸立刻沉下来。</p>
马车上没有其他人，她看着车窗外渐渐亮起的煤油灯，可以放心放任自己陷入思考。</p>
莱勒科侯爵会向自己吐露父亲的事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但经过纽克里斯连续杀人案后，她本身就把怀疑对象移到了与莱博党人关系很近的米切尔森身上，因此也不算太过意外。</p>
相比之下，另一件事似乎更加棘手一些……</p>
利昂娜从领口掏出那枚金发针，在手中摆弄着，越发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谢尔比这个人了。</p>
作为“基金会”的情报官，谢尔比不可能不知道她即将上任的职位。换句话说，研究院的图纸被盗和政府内可能还有间谍的事利昂娜早晚会知道。</p>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昨天还跟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p>
如果谢尔比真的是别国隐藏在马黎的奸细，利昂娜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不想活了。</p>
可另一方面，她又确实在追击“黑星大盗”上帮助了自己……</p>
他们会是一伙的吗？是内讧还是他们本就来自两个不同的组织？抑或是她想得太多了，谢尔比的一切都只是巧合，内奸其实另有其人……</p>
太多的疑问盘踞在脑海，搅得利昂娜有些头晕。</p>
但现在所有的猜想都还只是猜想，要证实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p>
不说谢尔比本身的工作，如果她真敢做出当双面间谍这种事，还耐心潜伏了这么多年，脑子和敏感度都不会太差……</p>
她必须好好想想……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试探……</p>
***</p>
当利昂娜正在烦恼如何印证自己的猜想时，住在巴洛克街的瓦尔太太也有着自己的烦恼。</p>
那位租住在地下室的租客从两天前开始就变得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太像她的作风了。</p>
一开始瓦尔太太倒也没太在意。</p>
那位小姐是做什么的她一清二楚，被某位男士带出去住几天也不算稀奇。</p>
可当她去地下的储物室取东西时路过对方的房间，突然在附近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p>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鹰钩般的鼻子对着门闻了两下，确定自己的鼻子没出问题，那隐约的臭味确实是从租客的房间中传出的。</p>
“圣母在上，肯定是这个邋遢的家伙又把垃圾堆在屋子里了……”</p>
老太太手中端着烛台，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敲响租客的门：“凯西？凯瑟琳！你要是在里面就开下门！”</p>
她的嗓门很大，敲了半天确认里面没人回应，这才按下门把。</p>
“吱吱————”</p>
外面照入的灯光惊扰了屋内的动物，几只老鼠飞快窜回阴影。</p>
瓦尔太太见状更加愤怒，正要继续表达对房客的不满，下一秒看到的东西却让她不禁放声尖叫……</p>
“啊啊啊啊啊啊啊————”</p>
矮胖的老太太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慌忙向一楼跑去。</p>
烛台砰地一声落到地上。</p>
昏黄的烛光映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转瞬便在火焰熄灭时再次潜入黑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