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灯塔

“你好点了吗？”孟璇朝着姜炎关心地问道。 姜炎从沉思中回过了神，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我总觉得我应该认识你的父亲，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就算了。”孟璇摆了摆手，她也只是出于好奇才问一问。看到姜炎那副难受的样子，她也不想让姜炎使劲去回想。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待会儿去商场逛逛？”孟璇出声问道。 “好啊！”姜炎开心地点头，对他来说，只要和孟璇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还要很久才到，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孟璇一边拉起窗帘遮挡阳光，一边问道。 孟璇这么一说，刚吃完饭，现在坐在车上，姜炎也确实有点困。 “你呢，要睡会儿吗？”姜炎出声问道。 孟璇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睡过了，你睡吧。” “好。”姜炎点了点头，渐渐闭上了双眼。 公交车摇摇晃晃，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有一个广阔的院子。 四周围墙高耸，上面还缠绕着铁丝网。 姜炎就在院子中，和几个玩伴一同玩耍着，时不时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 玩闹中，某个玩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瞪大着眼睛指着院子外面。 姜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院子外面的一栋楼的楼顶，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身影从楼顶一跃而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大步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就在他即将跑出院门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拦住了他。 远处的白色身影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姜炎怔怔地看着，随后冲破黑影的阻拦，疯了一般地跑了出去。 “孟璇！” 姜炎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车内的乘客纷纷朝这边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他连忙转头看去，孟璇正关切地看着他。 “做噩梦了吗？” 姜炎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抓住了孟璇的手。 孟璇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量，看着姜炎严肃的表情，再加上刚才那一声呼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任由姜炎抓着。 姜炎不断地深呼吸，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刚才只是梦中的一幕，却险些让他流出泪来。 他突然想起在病房中，孟璇的妈妈对他说的话。 他转头看着孟璇，这才发现，孟璇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是那个独一无二，无法取代的存在。 “怎么了？”孟璇看着姜炎温柔的眼神，有些脸红地问道。 “没什么。”姜炎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放开孟璇的手。 公交车到站，两人下了车，往旁边的商场走去。 临近傍晚，来商场的人越来越多，和偏僻荒凉的精神病院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商场附近这么多人，姜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孟璇的手。 “干嘛？耍了流氓还想跑？”孟璇哼了一声。 “把手伸出来。” 姜炎伸出右手，还以为孟璇要打他几下，当做惩罚。 没想到孟璇把左手贴在了上来，把手指对齐，然后稍微转动了一下，从指缝中握住了他的手。 “这样牵的牢一些。”孟璇朝他得意地笑了笑，白皙的脸有些发红。 姜炎紧紧握住孟璇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十指相扣地牵着手往商场里走去。 这个商场在孟璇家附近，只隔了一个公交站台的距离。虽然看上去没有白锋带他去的商业街那么大，甚至有些老旧，但也算得上是应有尽有。 孟璇在不同的店铺里走来走去，看花了眼，时不时拉着姜炎看这看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两个人什么都没买，却逛得很开心。最后还是姜炎怕她冷，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孟璇才挑了一件大衣套在裙子外面试了试。 白锋上次给姜炎的钱，姜炎并没怎么花，还剩下了许多。 他看着穿着大衣嘟囔着贵又一直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的孟璇，没有还价就果断付了钱。 等他剪掉吊牌拉着孟璇走出店铺的时候，孟璇还在他身旁小声地念叨着：“这大衣要七百多，也太贵了！” “你喜欢就不贵！”姜炎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刚才数了一下，白锋给他的那一叠钱有一万多，够他用很久了。 “可这样你不就没钱了吗？以后不能这么花钱了，要节省一点，我平常买衣服都在网上买的，从来不买这种名牌，实在是太浪费钱了！” 孟璇看着身上的大衣，又是喜欢又有些心疼地说道。 “嗯，我知道，之后我会省着点花的。”姜炎点了点头，拉着她往楼上吃饭的地方走去。 要是换成之前的他，他也不会这么大手大脚花钱。可他跟着白锋他们相处这么久，见多了一掷千金的人，在他们潜移默化地影响下，姜炎都产生了钱只是个数字的错觉。 “晚饭你要吃什么？我请你！”孟璇出声说道。 “你请客的话，那我就不客气咯！”姜炎看了看，故意拉着孟璇往装修豪华的西餐厅走去。 孟璇知道姜炎在逗她，自然不上当，跟着姜炎往前走。 姜炎走到餐厅门口，见孟璇一脸淡定，就停了下来：“还是炒菜好吃，我们去吃农家小炒好了。” 说完他又带着孟璇走进旁边的炒菜店，点了几个菜。 “对了，你现在还在那个酒吧打工吗？”孟璇一边给姜炎夹菜，一边问道。 “嗯，那里的人都挺好的。”姜炎点了点头。 “可上次明明就很危险，我怕……”孟璇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姜炎离开那些人，回归正常的生活。 姜炎沉默了，他知道，跟着白锋他们，自己就算是地下帮派的一员，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黑道成员。 不管是上次他和林猛被埋伏，还是晚宴的时候出现的内部斗争，都能看出，这一条路必定是困难重重，充满了危险。 更不用说现在的黑龙会还对天堂街虎视眈眈，两个帮派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留在黑豹酒吧，看上去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姜炎想了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对别人来说，他们或许是黑道成员，是坏人。” “但对我来说，他们是真正关心我的家人。” “所以我不会离开那里，但我答应你，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会用生命保护你，好吗？” 他坦诚地看着孟璇的眼睛，出声说道。 孟璇看出了姜炎眼中的纠结，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孟璇拉着姜炎付了钱，从楼梯往上走去。 两个人一直走到顶楼，又绕了一会儿，走到一个铁门前。 铁门用链子拴着，但链子很长，孟璇拉开门，打开了一个足够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姜炎走了出去，孟璇也紧跟着走上天台。 她拉着姜炎坐在的南边凸起的平台上。 从天台上往下看去，整个江湾和南区都尽收眼底。 孟璇指着远处入海口处的灯塔，朝姜炎说道：“我小时候每到迷茫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看着那边的灯塔。” “我听电视里说，不管多小的船，在这无边的汪洋大海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只要有灯塔的指引，就一定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就算是船只遇到危险，那黑夜中明亮的灯塔，也是船上所有人的希望。” “我们就像在黑夜中前行的船只一样，毫无目的地行驶着。” “但我相信，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你一定能够找到前进的方向，我也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孟璇握住姜炎的手，诚恳地说道。 听着这近乎告白一般的话语，姜炎伸手抚上了孟璇的脸。 “如果我是黑夜中前行的船只，你就是我的灯塔。” 灯光的照耀下，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双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