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劝说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教堂内，科埃德还以为玛格莲是在问他，急忙摇头指着自己呐喊道：“错的是我，错的是他们！你怎么会有错，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苟延残喘至今。” 玛格莲没有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数秒后，伴随着咳嗽声，玄武开口了。 “是，是你错了，可对错，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玄武！”科埃德听到这话，怒目圆睁，从地上爬起就要朝着玄武冲去。 然而就在他刚有动作时，一只漆黑的手臂从火焰中伸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科埃德停在原地，愣了半晌后又跪了下去。 玄武这才继续说道：“你用你那近乎愚蠢的善良，让那群人觉得，你为他们而战，是天经地义。”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了，你的善良孕育出了他们的恶，不是么？” “可如果不是你，如今蓝星是否还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科埃德愕然抬头，他从未想过，这团火焰的力量竟然会到这种地步，假如玛格莲不出手阻止，也许蓝星会被烧成灰烬？ 火焰晃动中，隐约能够看清一个人的轮廓，她收回了手，向上望去，没有人能够看见她那饱含痛楚的笑容。 “我以为，珀伦里丝是对的。” “她如果是对的，那么现在我就不应该站在这里，咳…”玄武吐出一大口黑血，他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 转而用两手撑在身后，明是枯木之躯，却偏偏摆出一副少年的怡然。 “那你，是对的么？” 这个问题，还真的问住了玄武，他陷入了沉思。 对么？他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该是怎样一个评判呢？恶贯满盈最为妥当，心系天下似乎也不错？ “自有后人评说。”玄武开怀一笑，这种时候，哪有时间去思考这种问题，是对是错，就交给未来的人去评价吧。 “霄离选择你，是对的，我们都不如你，善良的确是难以拯救这个世界。” 玛格莲的身影在火焰中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她再次伸出手，“你的道路，到终点了，可你，真的舍得放下么？” 玄武看着那只手，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相信后人吧。” “这样么？”玛格莲没有收回手，而是认真说道：“可我无法心安啊，人心这个东西，难以直视。” 玄武明白玛格莲的意思，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看清了太多东西。 那个时候，小镇的人都为发现了火焰感到欣喜若狂，于是他们瞒着玛格莲，计划在一个清晨，彻底毁灭掉这个由他们捧起来的圣女。 殊不知，玛格莲都将一切看在眼中，她伤心难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遂了这群人的愿。 不是她心灰意冷，而是她看出了这团火焰的可怕，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但又不想让这团火波及到其它人。 于是，在那个胜利的清晨，她回到了这里，沉默着接受了那些人对她的所有恶意。 在那之后，蓝色火焰的力量席卷了小镇，高温将一切都化作灰烬，唯独留下了这栋由玛格莲庇护的教堂。 当时的那些人，只要来到这个教堂，就会平安无事的，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有勇气去直面自己的恶。 教堂，这个本该圣洁的地方，却始终关押着他们的罪孽，可笑的是，那些人关上门，就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也正是这次事件，让玛格莲看懂了人心，未来，她真的不敢轻易交托它人。 只有被珀伦里丝亲自选择的人，才能得到她的信任，程霄离如此，玄武亦是。 而玛格莲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利用这火焰的力量，去为人类再拼一次。 “不累么？不痛么？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你就会烟消云散了，那时，会有人能够挡住这火焰么？。” 玄武的话很有道理，玛格莲陷入短暂的思考。 正如玄武所说，她很累，每天都在承受着火焰的灼烧，常年和这火焰抗衡，她虽然已经能掌握一部分，但代价却是她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在火焰的灼烧下，她也只剩下一个漆黑的躯壳了，一旦离开火焰，她的躯壳会立刻崩碎，而她也会彻底死去。 对她而言，只要这样做了，便算解脱了。 但她不能，她一死，这火焰就会失控，要不了多久就会遍布整个世界，蓝星文明，也将彻底消失在这灭世火焰之中。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苦苦坚持，一直在等，等一个蓝星遭遇重大危机的时刻，届时，她或许可以利用火焰帮助蓝星度过危机。 玄武今天到来，是自身的落幕，也是为了让她彻底解脱。 她知道玄武一定有解决火焰的办法，但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就不想放弃这团火焰，这是最危险的东西，却也能成为最致命的武器。 可她真的能等到那一天么？她又还能坚持多久呢？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只知道，她多活一天蓝星便安全一天，同样的，在她坚持不住的那一天，蓝星也将迎来一场由她亲自带来的毁灭。 她犹豫着，迟迟无法给出答案，而玄武的伤势也越来越严重，面色苍白如雪。 玄武没有表现出一点着急，他直直躺了下去，望着教堂的顶部，他轻声道：“纵观人类文明，有多少曾经被认为是空花阳焰的想法，最后都成为了现实？” “在我们手中诞生的奇迹，早就多不胜数了。” “所以呀，试着相信一下后人吧，就像珀伦里丝相信我们这样。” “雏鸟终将飞向天空，蹒跚的孩子也终会奔跑，而我们这些老家伙，最应该学会的就是放手，让他们自由成长。” “我们总想着，替孩子们多多抹去路上的荆棘，让他们的未来一帆风顺，但是我在想啊，这群孩子，会不会比我们做得更好呢？” “你觉得呢？” “呵……”玛格莲收回手臂，释怀一笑，“你赢了。” 是这些年，她将自己绷得太紧了，也忽视了，自己那是何等自大的一种想法。 离了她，未来未必不能更好。 玄武见此从地上挣扎着起身，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丢向了火焰，奇怪的是，火焰根本无法灼烧这白纸。 白纸就这样轻松落入了玛格莲的手中，五个字也在这时清晰的浮现出来。 【忒蜜雅葵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