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吧,这里曾经被誉为世间最后一片净土,被无数人奉为圣地,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程霄离抓起一把灰白的土壤,摊开手掌后,任风将之吹散,“欢迎来到,诅咒之地马迪里安。” 谢丞神色恍然,马迪里安,这个曾在教科书上多次出现的名字,他今日也算是得见了。 遗憾的是,这里再也不是当初那座美好的小镇。 浓厚的灰白,成了这个小镇唯一的颜色,放眼望去,两人就好像置身于雪地之中。 “ay this burng f wash away the filth of the world。” “愿这焚身的火焰,能洗去世间的污秽。” “这是圣女琪格莲被烧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如今的她,依旧在那滚烫的十字架上。” “因为她,我知道了,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拯救。” 程霄离猛地攥紧手指,而后用力一甩,让残余的土壤在风中消散。 玛格莲,这个名字对于近代社会,代表着一次难以忘怀的伤痛。 玛格莲,是最初的进化者之一,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她出生之时,便被马迪里安的人歌颂为圣女,是上帝的恩赐,是来拯救他们的希望。 她出生之时,便被洁白的光芒笼罩,笑着面对世人。 对于马迪里安的人来说,她不是天使,又是什么呢? 人们对她的追捧达到一种近乎疯狂的地步,在她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头顶王冕,身披金袍,全然不顾她是否愿意。 而她在往后的岁月中,也从未辜负过那些人的期待,自八岁起,在其它小孩还依赖父母怀抱的这个年龄,她就已经肩负起了保卫家园的责任。 在她的带头抵抗下,那些星兽被一一击退。就算是面对骸,她也总能在万难中找到一丝机会。 玛格莲的强大和聪慧,是毋庸置疑的。可抵抗往往意味着牺牲,仅凭她一人之力,终究还是不可能面面俱到。 悲剧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人们也开始对她产生了怀疑。 你不是圣女么?你不是来拯救世间的天使么?可为什么还是有人意外死去?为什么那些跟随你一起战斗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离去了? 怀疑一旦产生,辩解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玛格莲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没有进行任何的解释,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接下来,她的身边再也无人伴随,她独自一人面对着无尽的敌人。 人们期盼她死去,却又害怕她死去,玛格莲若是死了,又有谁可以站出来保护马迪里安呢? 可每次看到玛格莲回来,他们又会以大义去胁迫玛格莲,问她为什么休息?明明那些怪物还没有被全部消灭,她有什么资格休息? 你是圣女啊,你是天使啊,你不应该为了我们,去奉献自己么? 就这样,疲惫的玛格莲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奔赴战场,他们从来没有觉得,玛格莲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终于,玛格莲在那个喧闹的清晨,回到了小镇,她告诉众人,所有敌人,都被她消灭了。 然而这话一出,人群却出奇的安静,他们站在街道两侧,神情冷漠地注视着玛格莲。 玛格莲站在小镇入口,在阳光的簇拥中,她朝着身后的战场望去,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吧。 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那么残酷的战场,也远远比不上善变的人心。 第一个将刀捅入她身体的,是她的父亲,她并不怪父亲,因为她知道,只有父亲这样做了,才能保全所有的家人。 胜利,也就意味着大家不再需要她了,那些亡者的家人,其实也早就想要讨个心安了吧? 讽刺的是,他们不敢去凶恶的兽,只敢将自己的恶念,在善良的玛格莲身上释放。 那一个阳光美艳的清晨,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道具,两个大汉,用铁链套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拖行了好远好远。 她每被拖行一段距离,身后的人群便会前进一步,走在她留下的那条红色大道上。 最后的目的地是教堂,当玛格莲被绑在铁十字上,面对天父的雕像时,她突然地笑了。 没人知道,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人们也不会去管她在想什么。 当火焰燃起的时候,在场之人,终于都露出了奇怪的笑意,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在那灼热的火焰中,刀具和铁链都被融化了,就连那个铁十字也出现了损坏。 可玛格莲依旧没有死去,她站在火焰中,任由血肉在烘烤下滋滋作响,她的双眸,始终平静的,注视着这群她曾经保护的人。 她明明可以逃离,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她呢? 但她没有这样做,而是一直处于火焰中,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这场大火,烧了足足两个月。 依旧是一个清晨,她安静的死去了,背靠着那个不成模样的铁十字,站立着,安详的,从容的接受了自己的生命来到了尽头。 那一天,刚好是她的十六岁生日。 纵观整个事件,玛格莲都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但她的死,却无法归咎那些人。 如果说是那些人杀死了她,倒不如说,是她死在了自己的善良手上。 她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却偏偏走向了赴死一途。 那句话,或许是她真正地看清了,何谓人性吧。 但人们终究还是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代价。 在玛格莲死后不久,一场罕见的石化病席卷了这个小镇,无一人幸免,就连建筑,也被化作了石像。 如今小镇的灰白之色,皆是风化后的残渣罢了。 而这里,也从此成为了诅咒之地,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最终都避免不了被石化的命运。 就在谢丞想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前面的程霄离迈步走了进去,他刚想出声阻止,就见程霄离手一扬,朝他丢来一个东西。 他接过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白色的傩面,程霄离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拿着它,进来吧,没事的。” 谢丞将信将疑,不敢贸然进入。 这时程霄离转过身来看着他,嘴角一挑嘲讽道:“怎么了高手?不是要保护我么?这都不敢进?” 年轻人总是会被三言两语激起胜负欲,谢丞也没有一点例外。 将傩面戴在脸上就跟了进去,谁怕谁啊,大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