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霓故作惊讶,“呀?还有这事呢?” 杨氏把那螺钿盒子小心的收进怀里,便冲孟裳霓贼兮兮道,“少夫人没有见过世子的舅舅,自然是不知道。” “当年汴夫人(楚阳生母)出嫁时,就是她哥哥亲自送她进楚伯府来的,她哥哥还在府里住了好一阵子才走的。” “世子那眉眼,跟他那舅舅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甥似舅,倒也不奇怪。”孟裳霓神色未改,“倒是公爹五十大寿,也该多请些人来,若是能把舅舅请来,倒是极好的。” 杨氏呵呵一笑,“自打汴夫人去世,老爷续弦后,汴家跟楚伯府的来往就少了很多,世子的舅舅,这些年也不知去哪里了。” 孟裳霓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杨姨娘也曾伺候汴夫人多年,想来必也还知道些别的,正好我也闲着无事,想多跟杨姨娘说说话。” 杨氏本就是个大漏勺,又得了好处,嘴里自然藏不住话,硬是跟她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直到晌午时才离去。 临行前,孟裳霓又送了她两块金饼,可给杨氏乐坏了去。 “少夫人,尚书府的风波还没过,他们赶在这风口就要提前办五十大寿,这合理吗?”杨氏走后,金钗不由得疑惑道。 孟裳霓看向她,“傻丫头,你倒是长进了。” 连金钗都看出其中有鬼,孟裳霓又如何不知,她只道,“既是大寿,自然要送公爹一份大礼。” “金钗,不管花多少钱,帮我约上游芳斋斋主。” 一旁的墨竹也来了兴趣,“游芳斋,帝都最强的戏班,里头的角儿不但唱的一手好戏,还有最顶级的幻术师,一手幻术出神入化。” “孟娘子,这次是要大出血了。” 这游芳斋规矩多,且极贵,素日里只有皇宫里头才请得动。 去年,小公子和小小姐生辰之日,主上倒是把游芳斋请来给他们庆贺了生辰。 那精妙绝伦的表演,便是让墨竹都记忆犹新。 孟裳霓看了她一眼,“墨竹姑娘,懂的倒是多。” 墨竹扯了扯嘴角,迅速避开她的眼神,“孟娘子,我只是游历的地方多,长了些见识而已,不足挂齿。” 她话锋一转,又道,“倒是那老伯爷,孟娘子,的确如您所料,他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良善纯和,可要我继续暗中盯着?” 孟裳霓微微点头,“小心些。” 她黑眸微暗,潋着沉沉的锋芒。 此间,有一件事,她倒是真要请谢镇陵帮忙了。 ………… 镇国公府。 孟裳霓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漆黑的夜,乌云满天,不见半分星斗。 镇国公府坐落在帝都的核心地带,毗邻皇宫,占地广袤,气势恢宏。 府门高大巍峨,由厚重的红木制成,金色的门钉闪着威威寒光。 门口两侧矗立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张着大口,威风凛凛。 孟裳霓在唐诺的带领下,一路走过宽阔的青石大道,穿过茂密的花园,走过正厅后,才到了谢镇陵的书房。 一路走来,竟是半个下人都没见着,整个府邸安静的诡异。 书房内,谢镇陵正坐在案几边,大约是因为他瞎了,这夜里便是连一盏烛都没点。 只生了两盆炭火,泛着红幽的光,衬在谢镇陵的脸上,愈发的神秘勾人。 “孟娘子,你亲自来找本公,本公心情甚好。”谢镇陵放下手中的书,惊世绝艳的脸上,染着妖孽般的笑,冲她伸出手去,“这是想清楚了,要到本公身边来了?” 孟裳霓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生了炭火的缘故,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裳,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眼睛上的丝带,也换成了黑色。 一时间,孟裳霓只觉得他秀色可餐,浑身都充满了诱惑。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镇国公,今夜冒昧前来,有一事相求。” 谢镇陵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请狱境司,帮我查一人。” 大哥的手段虽也厉害,但若要查多年前的事,倒不一定能查出个名堂来。 狱境司不同。 大虞最强情报机构,只要谢镇陵想,便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作为回报,我愿意奉上五千车棉麻木炭,还有兽皮肉干。”孟裳霓说道,“镇国公此次帮我,不亏。” 这些东西,除了拿去结交孙青禾之类的贵妇,这些日子以来,孟裳霓亦让孟承烨私开救济坊,以孟家的名义去救助那些难民。 但他们屯的东西,自然不能一次性全部拿出去救济,一旦被朝廷察觉,孟家有此手段和能力买断这么多的棉麻木炭,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而从一开始,孟裳霓便打定了,要拿这些东西,来结交帝都最强大的权贵。 她甚至考虑过,以此去接近六皇子,甚至是长公主。 而到最后,她终是选择了谢镇陵。 “孟娘子,你这报酬,重了些。”良久后,谢镇陵才起了身。 孟裳霓不到他跟前,他便走到她身边去。 魁梧的身躯,瞬间把她笼在阴影中,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也如他这个人一样,往她身上撞。 “本公,先替大虞百姓,谢你。” 今年雪灾极重,冻死的百姓不计其数,先前屯物资的商贾,已是赚的盆满钵满。 谢九辰那厮,手里更是沾了不少脏,赈灾之事做的一塌糊涂。 谢镇陵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孟裳霓会在此时站出来,做了这大义凛然的救世主。 说罢,他一只手伸出,却是将她困在了墙壁和自己中间,“还有什么,想要本公替你做的?” 从前,他可以坐视不理,任由她自己单打独斗。 但如今,不一样了。 只要她开口,他便做。 他凉薄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孟裳霓几乎要被他结实的臂膀捆住,她心跳微快,几乎想要逃离。 刚一别过头去,却听见屋外传来一声奶呼呼的,“爹爹!” 下一刻,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精致小棉裙,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个比她还高的布偶,揉着半闭半睁的眼睛,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