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姿魁梧挺拔,宽肩窄腰,腿长的要命。 与云螭相似的脸,更是狠狠撞击着她的心脏。 饶是孟裳霓这般封心锁爱之人,也不得不承认,谢镇陵的确人间绝色。 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迅速收拾起纷乱的情绪,冲谢镇陵微微颔首。 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并蒂莲琉璃簪,径直朝楚阳走去。 簪子已经碎成几节,莲蕊中暗黄色的药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孟裳霓睨了一眼楚阳,便在他跟前蹲了下来,抬手一巴掌就狠狠甩在他脸上,“世子,你当真是送的好东西给我!” 不仅程霜敬她的酒有药,连这簪子的花蕊里,都加了药粉,她若没猜错的话,是催欢的东西。 她不过将其戴在头上,身体里便隐约生出了一股子难耐的燥热和无法抑制的渴望。 他们必然是想着先迷晕她,再靠着这簪子里的药效,在‘捉奸’之时,让众人看见她媚态百出,丑态毕露的模样。 用心当真是歹毒至极! 楚阳眼睛瞪得浑圆,偏偏谢镇陵还踩着他,掌心那刚刚愈合的伤势,又被他踩裂了,血流不止。 孟裳霓想也没想,捏着他的下巴,直接把那药粉尽数倒在他的嘴里,冷冷一笑,“世子,这东西,也该让你自己尝尝了。” 楚阳疯狂的往外吐,却被孟裳霓死死捂住了嘴。 她冲身边的墨竹道,“那些狂徒呢?” 墨竹抿了抿嘴,手里还拎着快要吓晕过去的程霜,眼神却是落在谢镇陵身上。 片刻后,谢镇陵才冷冷道出一句,“隔壁。” 他话音一落,墨竹便率先拎着程霜,踹开了隔壁大门。 只见里面烛光幽幽,魅烟漫漫,五个狂徒正赤着上身,浑身涨红,早已失了理智。 那些魅烟,是潘氏特地准备的。 现在便是扔一头公猪进去,怕也得捂着屁股喊救命了。 墨竹二话不说,直接把程霜丢了进去。 “不,不要!”程霜吓得花容失色,这些人,有的是乞丐,有的是奴隶,甚至还有花楼里的龟公,身份低贱,恶心至极! 平日里单单是看一眼,她都觉得脏! 此刻,她却是羊入虎口,瞬间就被淹没了。 外面的楚阳看的眼睛都直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神色阴沉的镇国公,更是一脚就把他踹了进去。 楚阳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精准的落在了这几个狂徒中间。 孟裳霓迅速上前,亲自关上了门。 关的死死的! 须臾之间,里面便传来了楚阳和程霜的喊叫声。 而这声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从惨叫变成了令人面红耳赤的欢愉之声。 孟裳霓站在门外,漆黑的眸子透着如刀般的锋芒,在夜色中格外冷冽。 这五个狂徒,本是楚阳他们给她准备的。 如今,自食恶果! 好在谢镇陵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乱她的计划。 “孟娘子,浊音污耳,还是别听的好。”此刻,她的身后才传来谢镇陵冷幽幽的声音。 孟裳霓回过神,转过身去,就见覆在谢镇陵眼睛上的丝带松落了,暗紫色的丝带,如同一缕轻烟,滑落在他的脖颈和肩头。 他闭着双眼,那睫毛修长浓密,如墨染之丝,根根分明。 似能挽清风,驻流云。 在暗暗的星光下,给她一种魅惑苍生的错觉。 “跟我走。”他衣袖一挥,转过身去,声音像染了魔力,蛊惑人心。 鬼使神差的,孟裳霓跟了上去。 两人重新入了凝香阁。 大门一关,屋内立刻暗了下来。 墨竹就守在外面,远远的瞧见院外的长廊处,潘氏带着一群贵妇人有说有笑的走来。 其中孙青禾,孙思思,还有李青青都在内。 便是今日客人中,大半的女眷都来了。 她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兴致盎然。 —————— 凝香阁内。 只有一盏微烛摇曳。 孟裳霓与谢镇陵相对而坐。 “本公受青禾夫人相邀才来了尚书府,前厅太吵,只觉得此处安静。”片刻后,谢镇陵率先开了口,“倒是刚好撞上了你的事。” 他乃高高在上的镇国公,本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些。 此番举动,倒让孟裳霓有些意外。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他的身上,“今日镇国公,便也完全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了。” 谢镇陵淡淡一笑,“你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是个狠人。” 孟裳霓并未反驳,谢镇陵说的对,如今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又如何?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她若不狠,对方便能将她踩进地狱,永不翻身。 她的良善,从来都不是给敌人的。 “这世道,到底只有狠人才能一步步,爬上高处。”在她的沉默中,谢镇陵手指一勾,眼睛上松开的暗紫色丝带便被他扯了下来。 烛光下,他眸子微微一睁,直勾勾的朝孟裳霓看去。 孟裳霓心中顿时一震。 那是一双极美的丹凤眼,双眼皮的褶痕很深,眼尾沟处自然的晕着一抹绯红。 可他的瞳孔,却因中毒的原因,呈现出骇人的白冰色来,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 不似人类,反倒像古画里的大妖,神秘又危险。 “为了爬上高位,本公曾经连这双眼睛都不要了,手上亦沾满了鲜血。”说罢,他顿了一下,“你与本公,是一路人。” 孟裳霓心中骇然,只怔怔的望着他。 这是谢镇陵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让她看清了容颜。 他与云螭相似,却不是云螭。 不仅仅因为他的右手手腕上没有红痣。 他的眼睛,也没有泪痣。 孟裳霓红唇微张,话还没出口,他手中的丝带便已经递了过来,“孟娘子,过来,替本公系上。” 孟裳霓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住了他的丝带,起身绕到了他的身后。 如玉的手指轻轻绕着丝带,覆在了他的眼睛上,然后丝滑的在脑后打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此般近距离的接触,她甚至能闻见谢镇陵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谢镇陵自然也嗅到了她身上的熏香,他端坐在软榻边,薄唇一启,“孟娘子,六年前,新婚之夜,你可记得那狂徒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