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想都没想,声色俱厉,“我看谁敢带外面的狐狸精回来迷惑大郎!” 她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梁氏一个激灵,她下意识捂着心口,一脸疑惑的看向潘氏,“婆母,嫂嫂都不介意,您这么激动作甚?” 潘氏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赶紧找补道,“二郎媳妇儿,你就是个搅事精!谁不知道大郎最珍爱你嫂嫂,这么多年身边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纳妾?” 末了还不忘讽刺她,“你倒是大方,这么多年就生了个没用的女儿,怎么不叫二郎纳妾?” 梁氏脸一黑,她最忌讳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了,潘氏这还摆在明面上说,这老妖婆真是气死她了! “我们庶房又不继承伯府,要儿子有什么用。”梁氏不甘道,“旁人家的婆母巴不得家族子嗣兴旺,偏偏到您这儿就全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世子夫人呢!” 此话一出,潘氏愣了一下,随即暴怒,“放肆!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楚皓见此赶紧拉住潘氏,“母亲别怒,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您就是管束兄长太过严厉了,这不,昨儿我还瞧着他去了琼花楼呢。” “什么?”潘氏震惊的瞪着眼,“你确定?” 楚皓点头道,“我还能认错兄长不成?”他继续道,“我也是好奇,便跟进去瞧了一眼,就见着……见着……” “吞吞吐吐做什么?你倒是说啊!”潘氏又急又气。 楚皓别过头去,似难以启齿般,“我见着兄长和琼花楼的头牌赵婉儿,睡一起了!”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潘氏不可置信,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扎了一刀,随后一寸一寸,挖的鲜血淋漓。 孟裳霓也是一脸‘震惊’,看向楚皓,“二叔,此事重大,可不得胡说啊!” 楚皓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我知嫂嫂难以接受,可这种事我又怎敢胡说?嫂嫂也该自我反省一下,自己的男人管不住,必是你出了什么错子,才让兄长去外面偷腥的!” 楚皓全然不知对孟裳霓的这番话,是在对潘氏火上浇油。 “嫂嫂,你别难过啊……”梁氏瞪了楚皓一眼,赶紧安慰孟裳霓道,“这不现成的小妾就要来了吗?我听说那赵婉儿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也算得上干净,人家既是委身给世子了,想必已然是托付终身了。” “嫂嫂,您是世子夫人,可别学那些小女儿家拈酸吃醋,要以大局为重啊。” 楚皓的安慰听起来更像拱火,“嫂嫂放心,那赵婉儿年轻貌美,将来生的孩子必然也是好看的,你一定会喜欢。” 他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极度害怕自己年老色衰的潘氏心口,又狠狠扎了几刀。 孟裳霓表面‘失魂落魄’,实则用余光扫了潘氏一眼,只见潘氏双腿虚浮,差点都要站不稳了,全然是靠着常嬷嬷支撑,才没有倒下。 今日这出戏,就是要给潘氏看的。 楚阳去琼花楼的当日,这消息就已经被孟裳霓的人暗中透给楚皓了。 今日楚皓和梁氏全然不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做了孟裳霓的棋子。 “唉……”孟裳霓长叹一声,双眸泛泪,“话虽如此,到底我与世子夫妻情深多年,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一抬头,已是双眼通红,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她看向潘氏,“婆母,我身子不适怕是见不了秦太傅了,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一定要好生招待他,切莫失了礼数,惹恼了秦太傅。” 说罢,她也不给潘氏反应的机会,匆匆向楚皓和梁氏作别,便带着金钗径直离去。 那落寞的背影,像极了被辜负的深情娘子。 孟裳霓一整路都是被金钗扶着的,那可怜的模样,就连院门口的狗看了都想分两根骨头安慰她一下。 一直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金钗才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 “少夫人这演技太精湛了,玩他们跟玩狗一样,痛快!” 孟裳霓用银柄香压将桌上的熏香压实,沉沉道,“切莫松了警惕,豺狼反扑亦是致命。” 无论楚阳,还是潘氏,都不是傻子,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 “是。”金钗重重点头,收起方才的松懈,她替孟裳霓松了发髻,心头还有些疑惑,“那婉儿姑娘,当真是要接进府来吗?若是她将来真的生下孩子,那渊哥儿……” “潘氏断然是容不得她给楚阳生孩子的。”孟裳霓眼神一冷。 连她这个正妻所生之子,他们都容不下,何况一个妾。 “渊儿入府之路,我自然要给他铺平了。”她靠窗而坐,微微闭目,听着外头的钟鼓声响,淡淡道,“秦太傅,来了。” 她就是故意离开的。 那秦太傅的确是有大才,然整个人就像是尺子和规矩做的,是个实打实的老古董,上一世因为那两孽种,连孟裳霓都没少挨他的训斥。 此刻全然甩给潘氏,不知她能撑多久? 金钗也跟着眉梢一挑,“这下有好戏看了。” —————— 岁月沉积书卷气,罗袍纱帽显威仪。 说的正是秦太傅。 伯府正堂里,他正襟危坐,皱纹和长须,让他看起来愈发庄严和智慧。 在这样的人跟前,众人都很是谨慎。 “秦太傅,总算是把您盼来了。”潘氏脸色微白,却强忍着扎心的疼,讨好的朝秦太傅笑着。 秦太傅的眸子半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潘氏身边的两个小祖宗身上,“坐没坐姿,跪没跪姿,楚伯府便是这样教育子嗣后代的?” 潘氏脸色一沉,本就郁闷的她,心态要崩了。 “是我教导不当。”她却不敢轻易发作,只得呵斥两个孩子,“还不赶紧跪坐端正!” 楚光耀翻了个白眼,他哪里敢好好跪坐着啊,屁股还开着花呢,养了几天刚刚结痂,又痒又疼的,碰一下都难受。 他忸怩半天,一咬牙忍了下去,好好跪着,屁股却不沾腿半分。 楚光瑜也跟着他学。 倒是来陪读的楚兰,规规矩矩的,一点错也不敢犯。 秦太傅的目光像尺子一样扫过他们,最后又落在潘氏身上,“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伯府夫人,就是个没规矩的!” “一是你身为续弦,应自称妾身。二是孩子有母亲,何必你越俎代庖来教导?正人先正己,你这样的祖母,只会贻害子孙!” 潘氏心中瞬间火起千丈,这该死的老匹夫,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