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在奈曼达目光尽头，一大股骑兵正缓缓朝着这边靠近。 对方的骑兵方阵十分整齐，对于老熟人十分熟悉的奈曼达瞬间就明白，这就是那支南人正规军。 “咦！他们怎么不过来了？” 见对方停在约莫差不多一里地外，甚至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这让奈曼达有些错愕。 “可可能是他们怕了？”副官笑呵呵道。 这有可能！ 奈曼达心里暗自点头，这或许是比较合理的猜测。 “多半是他们拿下第一处防线时出现不小的伤亡，看他们人数也不是很多，想来便是如此。 加强提防，只要他们赶来，我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奈曼达笑呵呵说着，言语轻松，但并没有太过放松。 毕竟自己可是亲自在诺颜不花大人面前担保过的。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就有些纳闷了，这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是要闹哪样？ 心里很想出兵试探试探，可考虑到这事没有上级指示多少有些逾越还是作罢了。 可忽的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怪异的呼啸。 声音起初十分细微，但很快就变得尖锐无比，宛如一处前后贯通的山洞，因为大风呼啸吹出来的尖啸声。 声音怎么来自天上? “大人，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副官讷讷道，奈曼达也有些迷茫，他眯着眼想要尽力看看到底是什么。 可大晚上的，天上乌漆抹黑，哪里能看清什么玩意。 但下一瞬，轰！~ 一道宛如惊雷炸开的声音响彻，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驻地内的所有人全都心肝一跳。 当反应过来，看清楚原因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都很是困惑。 就见在他们驻地约莫百米之外，一团火花炸开，此时依旧有炙热的火流在鼓噪，爆炸激荡的冲击波将爆炸范围数十米外都吹拂起一阵无形的冲击波，将积雪吹拂向四周。 “什么东西？” 有见识比较少的士兵满脑子的问号。 但驻地内有些见识的佐领们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炮弹！这是炮弹！！！”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口，一下子在驻地内引起一阵哗然。 “敌人有大炮！他们有大炮！！！” 这话就像是瘟疫，瞬间让驻地变得格外嘈杂，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蝗虫发出的噪音。 奈曼达心里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要怕！怕什么！不就是大炮吗？ 这应该就是他们从乞颜部手里缴获的大炮！ 不过大家放心，乞颜部总计也就十八门，而且炮弹有限，咱们不是挖了战壕吗？待会炮弹再过来都给我躲起来或者趴着。 咱们人多，等他们炮弹打光了，他们要是赶来，给他们个大大的惊喜！” 奈曼达这声高呼还是很有效的，很快驻地内那嘈杂的声音就平复不少。 尤其是那些恐惧的言论几乎没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对乞颜部八辈祖宗回以亲切的问候。 对于大炮，奈曼达有些错愕，但也没放在心上。 这支南人部队有大炮在他们这些中高层耳中早就不是秘密，之前多少还感觉悬着一把剑。 现在对方把炮弹打出来了，这头顶的剑一下子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炮爷！位置偏差了约莫百米！不过弟兄们已经重新校准方位，是否进行下一轮测试？” 此时距离数里地外的一处高坡上，严阵以待的炮兵营阵地内，密密麻麻的炮管已经对准了外蒙人第二道防线。 与奈曼达猜测的原乞颜部十八门大炮不同，这儿足足摆满了八十八门大炮。 有七十门洋人的榴弹炮和中小口径炮以及十八门乞颜部的小口径大炮。 八十门大炮，哪怕当初老宋为了拿下凤翔那个乌龟壳，调用了两三个师的大炮也就这个数了。 “特娘的老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炮爷，叫我长官！” 闻言马二炮一巴掌就朝那副官后脑勺打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但动作丝毫不停。 就见他先是看了看榴弹炮的曲瞄，又看了看几种小口径中口径的直瞄，这才拍了拍手。 “不用，这次直接进行饱和式打击！什么垃圾战壕，挖的一点也不规范，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的战壕是多么可笑！” 伴随着马二炮话音刚落，副官点点头，快速朝旗手打了个手势。 然后就见旗手拿起一副明显不知道是用哪个骚包红内裤改制的红旗帜挥了挥一串旗语。 看到旗语的瞬间，炮兵营所有人开始迅速行动。 因为位置已经固定好，榴弹炮填装手和火炮填装手纷纷开始撸起膀子抱起沉重的炮弹塞入炮孔。 伴随着准备就绪，旗手再度打出一个旗语，刹那间八十八门大炮齐刷刷喷吐出火焰。 八十八枚或榴弹或迫击炮等等，这些各个不同的炮弹威力也不同，但此时它们纷纷发出尖啸朝着敌军阵地呼啸而去。 听到细微动静的瞬间，奈曼达就高声大喊。 “躲起来！都给我躲起来！！！” 大喊的同时，他已经率先跳入壕沟，整个人更是直接趴在了壕沟里。 面对生死危机时，外蒙士兵也全都反应迅速，壕沟率先被趴满。 但壕沟根本就没挖多少，他们大多都是骑兵，挖战壕主要是方便机枪手能有一个足够的掩体掩护。 见壕沟没地了，不少人也是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下一瞬密集的爆炸声就在阵地上绵绵不绝的炸开，宛如地动山摇，趴在壕沟里的士兵惊恐的发现上方的泥土扑簌簌的往下掉。 大量积雪开始融化，化成水流淌在身上。 随后壕沟里的士兵就发现半空中好像有肉块在飞舞，甚至还看到一条断臂飞了过去。 炮火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直至密集的炮火声逐渐消弭，不少士兵这才迷迷瞪瞪的抬起头四下张望。 可这一眼就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恐惧，火，到处都是火！还有那滚滚浓烟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战场上有如此浓郁的硝烟味。 可这是十八门火炮造成的破坏力？ 奈曼达此时也开始从壕沟里爬了起来，只是当他爬出壕沟四下一看，顿时呆立原地。 三千人的防线，此刻一眼扫去，根本不知道还活着几个人。 硝烟太过浓郁，但他却触目惊心的发现，地上已经有很多人再也爬不起来了。 奈曼达最初的提示没错，但也错了。 趴在地上的确能有效减少被炮弹炸死的风险，但不能四仰八叉的完全趴下。更不能直接胸口贴地。 如果只是十几枚炮弹还好说，但这可是足足八十八枚炮弹，哪怕没直接命中，可怕的冲击波也会通过地面接触部位传递至脏腑乃至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