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这边欢欣鼓舞，但高兴之后众人又不禁发起愁来。 因为这炮楼虽然拔掉了，但眼下凤翔城还是如铁桶一般难以攻破。 “长官，如今虽已拿下所有炮楼，凤翔城也近在咫尺，可想要彻底拿下凤翔城还是殊为不易啊！” 秦参谋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着这话，屋内陷入一阵寂静，的确，如果早能拿下何须等到现在，也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围城了。 宋哲也是叹了口气，看向另一侧一直比较沉默的张维将军。 “楚玉啊~你是第六方面军总指挥，我回西安府管理事务时一直都是你在参与决策，你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玉也就是张维的字。 这是一位身形略显消瘦，但脸颇大的中年军官，眼睛有些小，不过眼神却格外犀利。 之前担任过甘肃督军，其次就是西北军13军军长，去年又升任为西北军第十三路总司令。 现在已经是第六方面军总指挥，他属于冯大帅麾下十三太保之一，而宋哲则是五虎，皆是大帅亲信部署，且能征善战。 闻言张维低低沉吟着，便是摇头道，“老宋，实不相瞒，这办法还真有。 如若是强行爬墙硬攻，这个肯定是不行的，不仅伤亡太大，而且徒劳无功，固然是能实实在在消耗对方有生力量。 可攻城之余我军消耗只会数倍于敌方！这个我去年攻打同洲时可谓是深有体会。 所以，我决议，以挖坑道的方式，挖到城墙角，再埋下几千公斤的炸药，干脆一口气把这城墙给他娘炸了！ 这拐子不是很喜欢建造铜墙铁壁吗？那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炸了他娘的！” 张维这法子简直堪称简单粗暴，虽然耗时很久，但不可否认，大大降低了伤亡率。 “如果要用挖坑道的方法，楚玉你觉得需要多久？”宋哲点点头询问道。 “十天！本来如若这三座炮楼未能拿下，我们就只能从城外西北角的‘喜雨亭’附近民宅入手。 从那里挖，咱们肯定是需要半个月左右的，但从炮楼着手咱们完全可以十天之内就完成此事！” 张维说着笑了起来，今天这次进攻虽然牺牲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挖坑道这种事，时间拖得越长对方越是容易起疑，一旦生疑那就不好办了。 十天时间倒也还算可行。 “此事我觉得可行，不过这几天的进攻还是不能停下，炮火声不能停。如此便以楚玉你的意见来执行！” —— 与此同时，随着炮楼被拿下，赵铭一行人也是顺利撤回了后方营地，前线已经彻底被主战部队所接手。 其实哪怕是前线，现如今也没太多要事需要处理。 跑楼被那些，只需要派人看守就行，这些都和赵铭一行人没关系了。 回到营地，众人情绪这才彻底低落下来。 经过几轮进攻，两边总算是停止了交火，一些弟兄们的尸体也被成功拖了回来。 只是这些尸体保留完整的不多，大多都是残肢断臂。 两边都是炮火不断，就算只是被子弹打死，停在一个地方许久，尸体也得被炸的稀碎。 人群中有人抱着尸体在嚎啕大哭，这里有的是他们的邻居，有的是他们的亲戚，有的就是同胞兄弟。 很多人都是在冯家庄生活了一辈子的，祖上也是在冯家庄讨饭吃。 这乡里乡亲的很多连带着都有些亲属关系，真算起来很多都是不出五服的亲属。 此刻看着这些人横死，大家如何不痛心。 也就那些灾民还好，这些灾民也死了三四十来号人，但剩下的人并没有多少触动。 只是稍微有些伤感罢了，大家此前也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庄稼汉，一场大旱让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 生离死别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又经历这么一场战争，他们算是彻底回不去以前了。 赵铭心情也是不太好，掏出从刘旅长那儿顺来的香烟吧嗒吧嗒抽着。 明明在这世界学着抽烟还没几天，结果硬是被逼成了老烟枪。 看了看猴子大山那些刀客弟兄，大伙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这次带出来的老弟兄一共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人，死了十人左右。 赵铭听老常说过，最初加入冯家庄，他们是有八十人的。 那晚刀匪袭击，为了守住大门，那里就死了二十多人，之后还被几个叛变的护院杀了一些。 光是刀匪袭击就死了三十个弟兄，之后劫掠军粮又死了几个弟兄，之后开拔来这里，留在冯家庄七八人。 总计算下来就三十多人，如今又死了十人，他们这些老弟兄现在都不一定能凑足三十人了。 只是这会他们并没有如庄户那般趴在尸体上嚎哭，只是默默的翻找着尸体。 因为很多尸体都无法辨认，有的脑袋都被炸掉半边，泥土血液混杂着让人完全无法辨认。 零零散散的倒也找出一些，有人把赵铭分润的烟抽了一半，另一半放在了这些尸体上，好似在为这些弟兄们践行。 道别的时间很短，很快这些尸体就会被后勤的人给运走，尸体是不能放在这里太久的。 之后再由这些后勤人员进行就地掩埋。 不过等了许久，后勤人员也没人过来，一打听才知道那边人手不够，根本处理不过来。 张锴那边同样也堆积着大量同僚尸体，没办法只能招呼着众人去远一点的地方就地掩埋。 大家一起上手挖坑，一个巨大的泥土坑众人一起，忙活的倒也快。 只是将尸体如同丢货物一样丢进去，众人心中的伤感和唏嘘更浓了。 大家只是在掩埋前从同伴身上取下一件信物，这些回去后将会交给他们家人。 两波冲锋，前前后后死了超过一百三十号人！ 一大部分人是胆小害怕所致，越是害怕越是死得快。 第一波其实就是大浪淘沙，将大量怕死，恐惧的清理了一大半。 第二波再度清理，现在剩下的七十来号弟兄，如果仔细去看，大多都是刀客弟兄，和灾民，还有损失过半的庄户。 冲过去要交代不少人，退回来同样要交代不少弟兄。 上一趟战场如走一趟鬼门关，这话不假。 重新回到营地，已经是到了正午吃饭的时间。 可大伙却一动未动。 砰！ 忽的床榻被猛地一拍，众人纷纷惊诧，目光随之看去。 就见赵铭冷着脸站了起来。 “都他娘给老子甩脸色是吧？都给老子滚去吃饭，老子不管你们吃不吃得进去，都必须给老子吃！ 吃不下都给老子硬塞进肚子里！ 这里是军营！你不去吃那这顿饭就没了，人家可不会给你留！ 不就死几个人吗？战争继续下去，你们会死老子同样会死，既然都会死，老子宁可做个饱死鬼！” 话音刚落，赵铭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见此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些刀客弟兄反应迅速，也是陆陆续续跟着去吃饭了。 那些灾民动作同样麻溜，他们其实是最无所谓的，只是刚刚大家都不动他们也不好意思。 管他娘的死多少人，在他们这些灾民眼里能吃饱死了就死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那些庄户，大家有些犹豫，他们是真没胃口。 但此刻见大伙都走了，还是犹豫着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