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飞机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天空也变得没了颜色，而穿着一件丝质睡衣的舒瑞也来到了我的身边，右手搭在了我的腰上，问道： “陆晨，你在看什么呢？” 我转身看向了头发还湿着的舒瑞，回道： “刚刚有一架飞机，现在看不见了。” 舒瑞皱了下眉头，显然对我看飞机这个行为不太理解。但她又很快恢复了从容的表情，道： “看不见就别看了。” “好，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镜子前，我拿着吹风筒，小心翼翼地将舒瑞的每一缕头发吹干，在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后，关掉了吹风筒。 舒瑞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我将吹风筒放到柜子里后，倚靠在门上，看着舒瑞的每一个动作。 “陆晨，你不去洗澡吗？” “等会，我想和你聊聊。” 舒瑞站了起身，朝我走了过来，同时也带来一股发香。 我们在床边坐了下来，我问道： “丽美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舒瑞看向我，表情也认真起来，回道： “你是在担心我不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吗？还是在担心安腾还会对丽美不利。”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可安腾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舒瑞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沉默起来，而这种沉默让我有些窒息，尽管我们已经是如此亲密的情侣，可我还像以前那样看不透她的心思，我甚至还摸不清她对安腾的态度，是否还是认为安腾只是为了让我离开杭州，不会真的对丽美下死手。我想弄清楚，便又问道： “你是不是认为安腾不会真的对丽美有所不利？” “说实话，我自己也摸不清，但我知道上次公司的事情是他搞出来的，公司也确实有很多人听命于他。” “我听娜娜说你最近在看员工的资料，是打算对付这些人吗？” 舒瑞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看向了有些错愕的我，说道： “陆晨，我不是一个擅长勾心斗角的人，我只想管理好自己的公司，服务好自己的客户，做好公司的每一个广告，我看员工过往的资料只是想开除一些能力差的人，这次公司的突发事件，虽然是安腾一手安排的，但是客户提出的质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至于安腾的那些人，在他们犯错前我不会理会他们。” 我认可舒瑞的观念，但却认为她这样的想法有些风险。这就像命运的喉咙被人牢牢地扼住，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认为安腾会大发慈悲，所以我不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只做自己的事，因为麻烦已经找上门了，我想帮你摆脱安氏的控制，虽然安氏确实很强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如果我们齐心协力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开始和舒瑞讲起我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和当初钟叔和我说的也大差不差。 我认真地讲述着，舒瑞也很认真地听着，可当我即将讲完时，舒瑞却露出了让我难以理解的笑容，然后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随即停止了讲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方法很可笑，很不成熟？” “当然不是，你的办法也许可行，但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嗯，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怪不得你最近在跑外企，还在研究安氏的资料。” 我将舒瑞的头扶起，皱着眉问道： “你是在我公司装监控了吗？” “你忘了吗？娜娜和米小雅可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她这是泄露公司机密，改天我得找她好好谈一次。”有些无奈的我说完又转而问舒瑞道： “我们试试这个办法好吗？” “这是谁教你的？” 我顿时感觉自己在舒瑞面前就是个赤裸的人，什么都藏不住，便连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吗？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活在阳光下的人，你不喜欢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这种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你也并不擅长，像这样的办法你是想不出来的。” “可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我们必须有点心计，不是吗？我可以学的，也愿意花心思研究，我也相信自己能学会这些。” “我知道你能学会，你是个聪明的人，但我不想你为了我变得那么复杂，变得和他们一样，那样的你就不是你了，你也一定不会真的快乐，你不快乐的话，就算再给我一个丽美我也不会快乐的。”舒瑞抱住了我，继续说道： “我刚才笑，是感动的笑，你为我做这些我真的很感动，相信我好吗？等我把丽美内部的问题解决好，我就回广州，等你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去小河直街，我想听你在那给我唱歌，想让你骑着路欣的单车带我到处逛。” 看着怀里的舒瑞，我的心里开始五味杂陈，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喷泉旁舒瑞会说她也可以变得很普通，当我一心想要让她脱离安氏的控制时，她却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正如她说的那样，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也想要我们的爱情活在阳光下。她不在乎丽美会因此受到牵连，可这却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我尝试着继续和舒瑞沟通，可她却铁了心般，只是抱紧了我，一言不发。 我松开了舒瑞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舒瑞也终于开口道： “你不要有负担好吗？更不要钻牛角尖，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即便哪天真的发生了，我们再一起努力解决。” “我依然觉得你不够理智，或许真的等到事情发生那天，一切都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 “那又如何，我们还是我们，不是吗？” 我不再想着去说服舒瑞，因为她似乎已经说服了我，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丽美，甚至会影响到舒瑞父亲给她留下的舒悦，我的心里才会充满太多恐惧。 走到了客厅，我将烟抽完，熄灭在烟灰缸里，而时间也已经到了深夜的一点钟。 舒瑞来到了沙发上，说道： “睡衣我帮你挂到卫生间了。” 我将舒瑞搂了过来，道： “你觉得你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务实的人，可我现在更愿意遵从自己的内心。 ” “这一年多以来，我们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我们的纯粹。” 舒瑞摸了摸我的手，轻声说道： “有人说善良不是检验成长的标准，可我宁愿我们一直带着善良去面对这个世界，尽管它有黑暗的一面。” “你这句话就很理想主义。” “善良不代表着不作为，黑暗也遮挡不了光芒万丈的人，也许我们会是那样的人。所以不管是理想还是现实，我们都该先活在当下。” 我松开了搂着舒瑞的手，打了个哈欠，道： “太深奥了，我先去洗澡，慢慢体会。” 从卫生间出来，舒瑞已经躺在了床上紧闭着双眼，我想今夜走了很多路的她肯定很劳累，我轻声上了床，却不想还是惊醒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