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罗素的脑袋，带兵打仗是够用了，不过遇到超出自己专业的问题，就有些犯糊涂。 思前想后，胡罗素前往中军帐，再次请太子解惑。 “你是没想？还是没想明白？” 这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下官愚钝，怎么也想不明白！”胡罗素面有惭色。 “高原的贵族很穷？” 太子在中央来回踱步，缓缓开口。 “不！他们富得流油！” 卡住两条商道，怎么也不会同那个‘穷’字沾边。 “两千万，他们凑不出来？” “应该不难！” “能用钱买下自己的性命，还能换回大部分的军队，这笔账，他们不会算？”太子反问一句。 “殿下，虽然大都督愿意，可其他的高原贵族恐怕未必乐意！” 这一点，才是让胡罗素感到无比困惑的原因。 “大都督是部落首领，花的是自家的财产，无需他人同意。就算有人想从中作梗，难道就不怕这种命运，将来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面对胡罗素，太子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殿下，高原民风彪悍——” 胡罗素冲太子拱手弯腰，看来仍未完全理解。 “你记住，通常来说地位越高、财富越多的人，就越是怕死！” “别听他们什么动不动就冠上勇士的称号，那是高原的贵族在糊弄底层的百姓，好为他们卖命。” “有机会活下去，谁愿意去死？” 说完这些，太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长串的名字： 文天祥、陆秀夫、于谦—— 胡罗素诚实的表示，需要时间来领会太子的训示。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走出了中军帐。 两日过后，丰记的掌柜前来求见太子。 来自京城的粮商，这段时间活跃在在缓冲之地，收购粮食，是异乎寻常的顺利。 原因也不复杂，缓冲之地的百姓想要换点银两，就只有卖掉手中的粮食。 但是他们手中的粮食，要么，卖往燕国；要么，卖往宋国。 燕宋两国的粮食基本上稳定在五两一石。可是，他们收购缓冲之地的粮食，价格却是一两一石。 不服？ 可以选择不卖！ 当来自京城的粮商，用三两一石的价格收购时，几乎家家都打开了自己的粮仓。 目前他们已经完成了五十万石粮食的收购，可当地的百姓将他们拦下，还在拼命的给他们运粮。 “这么热情？”太子也有些意外。 “殿下，我们还收不收？” 掌柜跪在地上，开口请太子示下。 “继续收！”太子命掌柜起身回话。 “殿下，可高原人只要五十万石啊？” 掌柜的起身后弯腰低头，态度极为恭敬。 “他们说了不算！”太子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阶下囚而已，哪有什么人权？ 等掌柜退下，太子命人将大都督请来。 没有五花大绑，不过青龙封住了大都督的穴道。 以他现在的状态，是绝对无法对太子构成威胁。 太子温和的请大都督坐下说话。 “殿下找本督何事？” 一落座，大都督就主动开口。 “闲来无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太子笑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见大都督没有品茶的意思，太子告诉他这是京城卖得最贵的茶叶。 “太淡了！喝不惯！”大都督实话实说。 “你还嫌弃？实话告诉你，孤也喝不惯你们的茶水！”太子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喝过？”大都督觉得无比诧异。 高原的贵族为了保持神秘感，几乎将整个高原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王国。 别说极具特色的高原茶，就算是一头牦牛跑下来，都会被许多人当成神兽看待。 上一次谈判时，大都督就有些诧异的发现，太子似乎对高原十分熟悉。 太子笑而不语。 “敢问殿下在何处喝过？” 大都督目视太子，坐直了身子。 “想知道？”太子明知故问。 大都督学着帝国的礼仪，冲太子拱手。 “多买十万石粮食，孤就告诉你。”太子开出了条件。 大都督立刻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京城！” 说完后，太子认真品茶。 “没了？” 片刻之后，大都督瞪大了眼睛。 “没了！” “这十万石，买得有点冤！”大都督面露苦笑，心有不甘。 “一点都不冤，说不定，将来你还会对孤心怀感激。”太子的语气一直都十分温和。 “殿下将本督唤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十万石粮食吧！” 大都督开动脑筋，猜测起太子的想法。 “聪明！”太子没有否认。 “殿下不妨有话直说！” 高原人嘛，喜欢直来直去，营造豪爽的人设。 “等孤说出来，你得再买五十万石粮食！” 太子收了笑，表情十分郑重。 “五十万石？这地方能筹集到那么多的粮食？”大都督笑了起来。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注视着大都督的眼神无比冰冷。 渐渐的，大都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粮食你不用考虑。好好权衡，愿不愿意听孤接下来的这几句话。” 太子不但眼神冰冷，语气中也添了一丝冷意。 大都督沉吟许久，终于冲太子点头。 帝国的太子，应该没必要诓骗自己。 诓骗，还不如直接开口勒索！ “你们高原空气稀薄，其实并不适合我们居住。” 中军帐内除了太子和大都督，只有青龙站在太子身后伺候。 大都督浑身一抖，满脸的难以置信。 “是——谁告诉你的？”大都督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孤答应过他，不能言而无信！”太子轻轻摇头。 “是我们高原人？” 思索片刻，大都督再次开口询问。 太子死死的盯着大都督，沉默不语。 “本督明白了！”大都督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杀气。 太子不知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开口询问。 所有这一切，全都是源自于大都督自己的推断。 “五十万石，你买？还是不买？” 太子面无表情，向大都督确认。 “买！我们高原人从不撕毁承诺！” “痛快！”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冷意。 听着太子的笑声，大都督心中烦躁，终于伸出手端起了茶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