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代王府！ 拿着请帖的世子，内心无比诧异。 这几年，都是他负责押送贡赋前来京城。 觐见皇帝？ 世子对自己的地位有着充分的认知，从未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太子，他倒是想当面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尊敬。 前年，直接被太子拒绝！ 去年，还是直接被太子拒绝！ 这次来京城，他已经没有求见太子的打算。 不过，没想到太子居然主动派人前来，给自己送上请帖。 而且，来的还是东宫的总管。 没有受宠若惊，更没有如愿以偿的欣喜，世子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准时赴约。 金畅在宫门口迎接，这让世子省去了许多麻烦。 入宫，步行前往东宫！ 金顺在东宫大门口等候，然后将世子迎了进去。 太子一向随和，加之这里又是东宫，那些繁琐的礼仪，被他统统免掉。 世子要大上一岁，不但已经成婚，而且去年底，世子妃还给他诞下了一个麟儿。 太子笑着表示代王一系，后继有人。 世子懂得其中的意思，急忙弯腰谢过。 都是贵族，怎么可能空手登门，世子奉上礼单，太子示意金顺收下。 二人分宾主落座。 等到宫女奉上香茗，金顺挥一挥手，侍立在两侧的太监无声的退下。 不见青龙白虎，也不知这二人躲在何处。 一位，是不知道拒绝过别人两次；一位，是不愿提及往事。 二人年纪相仿，抛开这些不愉快，倒也是相谈甚欢。 目前代表代国留在京城的，是代王的第二子，也就是世子的弟弟。 与冯晓华不同，这位二公子不但深得代王的宠爱，还是世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换句话说，在某些事情上，这位二公子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世子入京，二公子自然要向他汇报京城这一年来的动向。 至于话题么，除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募捐和越王入朝觐见，剩下的就是京城新开不久的悦己居了。 就算是权势滔天的王爷，想在悦己居吃顿饭，都只能预约。 “听说，悦己居已经约到了半年之后，看来，臣这次是无缘得见了。”世子表现得十分遗憾。 半年？ 太子把这两个字默念了一遍，然后微微一笑。 “世子何时启程？”太子问了一句。 “这次来，除了押送贡赋，父王还令我在京中处理一些事情，预计还会待上半月。” “那就没问题，孤让金顺去试试，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 太子既然开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世子急忙起身，弯腰谢过。 太子笑着吩咐免礼。 等世子落座，太子随即问起了长岭卒。 “他们大多出生于猎户之家，从军之时已有了一身本领，再加上熟悉地形，所以渐渐的就有了些名声。” 见太子问得坦荡，世子也就回答得十分认真。 “长岭山脉，横贯东西，为何长岭军只有万余人？” 太子想了想，再次开口。 “代国国土狭窄，土地贫瘠，能有万余人，已是极限。” 说到这里，世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太子也是一声轻叹！ 既然提到长岭军，接下来就十分自然的谈到了梁国。 “二十万黑水军，十万铁骑，天下诸侯，无不羡慕。”世子的语气中包含着万千感慨。 “三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梁国到底是靠什么养活他们？” 太子曾经替梁王算了一笔账，按照禁军的标准，养活一名士兵，一年大概需要八十两。 三十万的军队，一年的军费至少需要两千四百万。 两千四百万啊，代国一年的赋税，还不到一千万。 “梁国最主要的收入，除了土地，还有战争。” 世子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同游牧部落？”太子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是！”世子在座位上微微欠身。 “前年，梁王上奏，说部落里高过车轮的男子已不足十万。这种规模的对手，能给他们提供多大的利益？” “殿下，梁王说的，怕是替他养马的部落吧？” “养马？”太子看向世子，目光中全是询问。 “经过梁国两百余年的扫荡，游牧部落已经分裂成两部。南边的部落已然向梁国低头，替他们驯养战马，北边的部落听说向北迁徙上千里，休养生息！” 世子语速平缓，吐字十分清楚。 “朝廷为何没收到消息？” 太子的这句问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代国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部落驯养的战马，梁国除了补充给自己的骑兵，还会对外售卖。当然，他们不会打着梁国的旗号。” “草原上的战马，品种优良，一匹上好的战马转卖到南边，价钱翻上二十倍不止。仅靠这一点，梁国每年就能赚上千万不止。” “马队过境，自然也会同本国做些交易，故而臣知道的也就多了一些。” “至于朝廷为何没有收到消息，这个——臣就不明白了！” 对于不知道的事情，不妄加揣测，这是个优点。 太子冲世子拱手，感谢他耐心的替自己解惑。 世子没想到太子如此平易近人，心里着实有些感动，急忙起身回礼。 就在此时，金顺表示酒宴已经备好。 太子起身，上前请世子前往花厅饮酒。 进到花厅，一张圆桌上已摆满了佳肴，太子坐主位，请世子在自己左手边落座，还是金顺在一旁伺候。 这分明就是家宴啊！ 世子再次被狠狠的感动！ 食材很普通，不过做法，世子却从未见过。 至于味道，世子觉得自己以往塞进嘴里的，都是垃圾。 当然，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有些夸张，不过二者之间强烈的对比，世子是实实在在的有感受到。 这时代的酿酒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太子请世子喝的，是皇帝赏赐的御酒。 一赏就是数十坛，很明显是让太子留着慢慢品尝。 东宫无女眷，行事就要方便许多，一顿饭结束，太子又请世子来到花园，二人在凉亭内围炉煮茶。 等到一杯热茶放到世子面前，二人已很好的延续了父辈的情谊。 “除了战马，梁国是不是还在往草原售卖茶盐？”太子轻声问道。 “殿下英明！” “你我二人，以后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他们的茶是哪里来的？” “四处收购，然后制成茶砖卖往草原。” “茶叶？茶叶！” 太子听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