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常捂着脸，不敢吱声。</p>
一旁的副将“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冷笑道：</p>
“当年老子跟随完颜拔离速大人，只用了五百骑兵就攻克康王赵构所在，数十万军民的扬州。”</p>
“你有一万兵马，竟然连刘锜的两万多人，一座小小的顺昌城都奈何不得？”</p>
“你们这些汉人，果然都是废物！”</p>
韩常唯唯诺诺，一脸恭谨。</p>
完颜雍带着完颜突合速、韩常等人前去观看顺昌城防。</p>
刚看了几分钟，完颜雍就忍不住笑了。</p>
“这城墙，连两丈高都没有吧？”</p>
“韩常啊韩常，你居然连这么矮的城墙都打不下来？”</p>
完颜突合速冷笑道：</p>
“扬州城的城墙可是将近六丈高，我们只用五百人就打下来了！”</p>
韩常哑口无言，满头大汗，只能连连赔罪。</p>
完颜雍哼了一声，道：</p>
“好了，传令下去，明日攻城！”</p>
城墙之上，刘锜也注意到了完颜雍带来的这两万多金国兵马。</p>
他脸色凝重，对着部下们叮嘱道：</p>
“明日我们会有一点小麻烦了，大家注意激励将士们。”</p>
有部下疑惑道：</p>
“小麻烦？”</p>
这难道不是大麻烦吗？</p>
刘锜哈哈一笑，洒然道：</p>
“放心吧，对面的金军以签军为主，我们没什么好怕的，稍微注意一下混在其中的金国人就行。”</p>
所谓“签军”，指的就是投降女真的沦陷区汉人组成的兵马。</p>
韩常、李成等金国汉人将领麾下，大多都是以签军为主。</p>
女真人的数量毕竟比较稀少，而且又常年征战，死伤消耗也多。</p>
故而金国出战，都习惯先用大量签军作为先锋炮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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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军实在打不下来了，才会由真正女真人组成的精锐出战。</p>
翌日。</p>
三万多金军，在完颜雍、完颜突合速的指挥下发动了进攻。</p>
和之前相比，金军明显有了更多的准备。</p>
最前方的金军基本上人手一面盾牌，还身穿皮甲。</p>
众多金国弓箭手在后面紧随前进。</p>
完颜雍指指点点，一脸自得。</p>
“前方的盾牌兵可以挡住宋人的第一波弓箭。”</p>
“然后我们在盾牌兵背后的弓箭手们就能对城墙上射箭，进行压制。”</p>
“宋人的射箭水平不可能比我们更高，压制住城头的弓箭手，我们的勇士一拥而上，城自然就破了！”</p>
完颜突合速一脸佩服：</p>
“大帅高明！”</p>
韩常赶忙拍马屁：</p>
“大帅勇武！”</p>
完颜雍放声大笑，得意不已，拍了拍韩常的肩膀道：</p>
“你虽然是个废物，但好歹也用你这些废物汉人部下的性命给大金探明了情况。”</p>
“等攻破了顺昌城之后，我赏你一点功劳。”</p>
韩常受宠若惊，连声感谢完颜雍。</p>
城墙之上，刘锜注视着这一幕，平静开口：</p>
“发射！”</p>
巨大的三弓床弩早已经在城墙上架设完毕。</p>
得到刘锜的命令后，大宋士兵们立刻将床弩上弦，然后对准。</p>
嗡！</p>
床弩发射时的巨大力道震破空气，连周围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的。</p>
足足有手臂粗细的巨型弩矢飞射而出。</p>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金军士兵直接被洞穿，胸口炸出一个血洞。</p>
弩矢继续前进，很快又洞穿了第二、第三……直到穿透了第五名士兵的胸膛，才终于力尽。</p>
不仅仅是床弩。</p>
盾牌？</p>
金人的盾牌在巨大的床弩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p>
很快，金人冲在最前方的盾牌兵就被床弩花式屠戮，到处都是破绽。</p>
宋军劲弩手，弓箭手趁机发射。</p>
弩矢和箭矢犹如雨点般落下，没入众多金军士兵的胸膛。</p>
惨叫声接连响起，金军一个又一个地倒下。</p>
箭雨一波波落下。</p>
每一次落下的地方，就是金人的死亡地带！</p>
金军本阵之中，完颜雍、完颜突合速脸上的笑容都冻结了。</p>
“这……”韩常欲言又止。</p>
感觉，好像和前两天自己攻城的时候也没啥区别啊？</p>
不都是死么。</p>
汉人签军死了一片，金人不也死了一片？</p>
金人死伤的数量甚至比汉人更快！</p>
短短片刻时间，第一波冲上去的金军就溃败了。</p>
完颜雍气急败坏，怒吼道：</p>
“继续给我冲！我就不信了，这些该死的汉人能这么厉害？”</p>
第二波金军冲上去了。</p>
床弩、劲弩、长弓先后发射，错落有致。</p>
金人接连倒下，惨叫不已。</p>
一切似乎都在不断重复。</p>
唯一的问题是，金军的死伤数量在不断增加！</p>
第二波金军很快也败退了。</p>
紧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p>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到了西边的地平线。</p>
完颜雍表情呆滞，看着顺昌城外。</p>
城外的平原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金军的尸体。</p>
“鸣金吧。”</p>
心态爆炸的完颜雍下完这道命令，转身就走。</p>
他连看一眼自己部下尸体的勇气都没有了。</p>
完颜突合速同样也是脸色铁青，跟随完颜雍离去。</p>
然而，金军的确想结束战斗了，宋军却没有！</p>
城墙上，刘锜听到了金军的鸣金声，双目中精光一闪。</p>
“阎冲，给我出击！”</p>
几分钟后，顺昌城的城门突然打开。</p>
阎冲带着两千精锐冲了出来。</p>
这些精锐步兵，每一个都身披甲胄，手中拿着大斧和麻扎刀。</p>
冲进正准备撤退的金军阵型之中，一斧一个，一刀一个。</p>
金军完全没想到城中宋军竟然会主动出击，立刻被冲击得阵脚大乱。</p>
宋军连砍带杀，直接把金军杀得四散而逃。</p>
许多金军慌不择路，跑到了顺昌城外的运河边。</p>
在宋军的追击下，金军求生本能战胜了对水流的恐惧，纷纷噗通噗通跳入水中。</p>
但俗话说得好，北人不善水战！</p>
宽阔的河水，完全出乎了金军旱鸭子们的意料之外。</p>
他们大口呛水，许多人被活活淹死。</p>
看到前面的同袍们这种情况，后面刚刚跑到河岸的金军迟疑了，不敢下水。</p>
然而此时宋军已经追了上来，又是一阵疯狂杀戮。</p>
残阳如血。</p>
河水中，到处漂浮着金军的尸体。</p>
河岸上，成百上千的金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p>
死状极其惨烈！</p>
完颜雍重新回到城墙上，看着这一幕，心态彻底爆炸，又打了韩常一巴掌。</p>
“你怎么组织撤退的？”</p>
“你这个蠢材，蠢材！”</p>
韩常捂着脸，不敢开口说话，但心里委屈。</p>
整场战斗都是完颜雍指挥的，压根就没让韩常说过一句话。</p>
现在被杀得屁滚尿流，怎么还怪上韩常了？</p>
但不管怎么说，在付出了两千多死伤后，金军第一天的攻势告一段落。</p>
夜色中，完颜雍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到底要怎么攻破顺昌城。</p>
终于，他下定决心，恶狠狠地开口道：</p>
“娘的，大不了就围死这座城池，我就不信顺昌城里的粮草是无限的！”</p>
下定决心后，完颜雍也是松了一口气，准备休息。</p>
才刚刚躺下，营地中四处就传来了混乱的声音。</p>
完颜雍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询问。</p>
“怎么回事？”</p>
很快，完颜雍的亲卫队长冲了进来，脸色惊慌。</p>
“不好了大王，宋军来夜袭了！”</p>
“什么？”完颜雍傻眼了。</p>
他是万万没想到，刘锜在用夜袭对付过韩常之后，竟然还敢再用一次，来突袭完颜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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