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小家宴后,赖夫人又提出想去花园凉亭坐坐。 赖家兄弟虽觉得今日的母亲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作陪。 三人刚到花园凉亭,雪霁便送来了香茶果点。 同时,尹风也替赖布衣拿来了通运罗盘。 赖夫人遂先让赖布衣,用通运罗盘推算顾灼芳的下落。 可经过一番推算后,罗盘却未能给出答案。 只见赖夫人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感。 赖布衣则在收功之余,冲口道了句:“姨母该不会已经……” 赖夫人当即否定道:“不!不会的!” 旋即,她作安慰状的道:“既然,老爷托梦让找,那就应该能找到,通运罗盘推算不出,许是机缘未到……这样好了,布衣,你们不妨在路上顺道打听打听,她很喜欢学你爹的,这么多年了,没准她也在四处云游,替人看相……” 转而,她看向赖凤鸣,郑重的道:“凤鸣,有件事,娘本该早让你知道的……只因你那时还小,娘不知道如何跟你说……又或者说,是娘想逃避吧……如今,你们早晚是要见到她的,这件事,不说也得说了……” 说到此,她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吁了口气后,伸手握住赖凤鸣的手,语气戚哀的道:“凤鸣,娘一直冷漠相待,你一定不好受,一定对娘有怨恨……娘也不想的,只是每当看到你,娘就想起你姨母,就觉得愧对她……因为……” 说到一半,她又停顿了一下后才接着述道:“因为凤扬是你姨母跟你爹的儿子……” 此言一出,令得赖家兄弟大为惊诧。 但见赖夫人,紧握了下赖凤鸣的手后,继续对道:“虽然,凤扬是不小心溺亡的,但总归是因为替你捡东西……你姨母也是因为受不了丧子之痛,才不告而别的……” 随即,她红着眼眶对赖凤鸣道:“凤鸣,你要怪娘,尽管怪,是娘欠你的……” 此时的赖凤鸣,心里有些小凌乱,脑海中尽是儿时的种种回忆。 赖夫人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凤鸣,你是不相信娘说的?是觉得娘是喝醉了?还是,你接受不了?不能原谅娘这么对你?” 二人对视了良久后,但听赖凤鸣语气平静的道:“母亲多虑了,母亲的话,儿子岂会不信……父子也好,母子也好,都是天定的,又谈何谁欠谁的,原不原谅的……二哥的死,凤鸣多少是有责任的,受罚也是应该的……母亲放心,等见到姨母,凤鸣定然诚心致歉,任凭姨母责处,断不会影响到姨母替四弟破局。” 赖夫人没料到赖凤鸣居然听出了自己的一些心思,但想到他还能顾及到赖布衣,也算是中了下怀,遂作欣慰状的道:“那就好,那就好,看你们兄弟还能齐心,娘就放心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娘也累了,就先回房了……”说罢,起身,在雪霁的伺候下离开了花园。 赖家兄弟目送母亲走远后,只相互看了眼,便各自而去。 …… 一晃几日后,到了赖家兄弟出使金国的起程之期。 但看几辆接赵氏宗亲用的豪华马车,已随一众护卫,浩浩荡荡的等在城门外。 少时,只见一身短打,头戴斗笠的赖布衣,驾着赖凤鸣乘坐的马车,来到了城门口。 念旧的方荣,在女儿的陪同下,已在城门口等了多时,见到赖布衣后,便上前道别:“布衣啊,此去山高水远,一路上可要小心点……特别是到了金国,金狗凶残狡猾。荣叔知道你性子直,向来都是看不惯就要说的,但在金国,还是收敛些的好……” 方青梅则将一个食盒递到马车帘子前,对车内的赖凤鸣道:“凤鸣,这里头是我做的点心,都是你从小爱吃的,你路上慢慢吃……” 赖凤鸣似有些心思,晃了个神后,才掀开帘子,接下食盒,并向方青梅道谢:“青梅,有心了,谢谢你……” 就在这时,宗泽带着薛燕琼来给赖布衣送行。 当薛燕琼听到方荣对赖布衣的叮嘱后,便呛道:“是啊,我大宋的皇上,是听惯了大小道理的,自然不会与人一般见识……但那个金国,是蛮夷之地,都是些茹毛饮血的,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更不会听你讲道理……国师大人还是学着审时度势的,切莫效仿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呐……” 宗泽闻言,面露不悦,责备道:“燕琼,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说这种话!布衣好歹是你未来的夫君……” 薛燕琼反驳道:“正因为看在他好歹是我未来夫君,我才拿话警醒他,要他懂得审时度势,才能保命呐……” 对此,赖布衣倒是不以为然,只报之以一笑。 说话间,吴蕴仪在唐夫人的陪同下,来给赖布衣送行。 只见她,走到马车前,将一件披风递给赖布衣道:“天气渐凉,北边寒气升得早,保重。” 赖布衣点了点头,接过披风披上后,向众人一抱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请回吧……”说罢,便要抬手扬鞭。 却见赵旭一行人骑马而至,赖凤鸣遂走下马车,与众人一起向其行礼。 赵旭微一抬手,示意众人免礼后,将赖凤鸣叫到跟前,先是说笑道:“赖状元怎就这么起程了?还不曾等本郡王相送呢……” 赖凤鸣微欠身道:“怎敢劳动郡王爷相送……” 赵旭郎声而笑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与赖凤鸣道:“这里面是昔年姑姑送与本郡王的一个小物件,可做为信物。以便于赖状元确认姑姑身份,也能让姑姑知道,你是本郡王信任的人……” 赖凤鸣闻言,以双手接过锦盒道:“请郡王爷放心,凤鸣定不负使命……时辰不早,凤鸣要起程了……”说罢,一礼后,转身上了马车。 在众人的目送下,赖布衣驾着马车出了城门,与豪华车队汇合后,便一同踏上官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