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 皇宫, 议政殿内, 随着徐迪的一声高宣:“皇上临朝!” 只见赵构,缓步登阶,走向龙椅。 百官齐声参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构微抬双手,示意百官平身后,开始了早朝议政。 首先,是从边关恤军回来的宗煊,上前禀奏:“启禀皇上,微臣已遵皇上圣谕,亲手将军饷交与岳元帅,也亲自恤慰了伤兵,及阵亡将士的亲属。同时,也从岳元帅的探子军报中获知,仍有金人出没于边关附近的村落,欺压百姓。为此,岳元帅麾下的杨先锋,在忍无可忍之下,出手杀了几名金人。不过,请皇上放心,微臣已经见过金主完颜阿骨打,妥善解决了这场冲突。完颜阿骨打也答应,会对其子民加以管束。” 赵构在听之初略有蹙眉,听完后的表现,则是无奈中带着些许气愤。 宗泽却是愤懑不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金人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会遵守什么议和!” 一旁的赖布衣亦是义愤填膺,上前一步,恳陈道:“皇上,金人既然无视议和,那我大宋也无谓履行条约。就该向那位杨先锋那样,还以颜色,给予金人痛击!” 秦桧却道:“赖国师,此言差矣……虽说,金宋两国,已经议和。然,经战多年,一时半刻的,有些小摩擦,也是难免。就例如,两家人发生过争吵……” 不等他说完,赖布衣便怒目斥责道:“小摩擦?金人荼毒我大宋边境的百姓,秦大人管这叫小摩擦?那可是人命啊!” 但听赵构沉声道:“既然,小宗将军已经妥善解决了,就无谓缀论。” 转而,他询问傅天华和陈显阳:“赈济的情况如何?” 二人遂呈上相关记录,及奏折道:“请皇上先行御览。”说罢,递与徐迪。 赵构接过徐迪转呈的记录和奏折后,边浏览记录,边捋须点头。 但当他翻看了奏折后,当即愠怒:“一个小小的知事,胆敢贪墨赈济粮款,还弄出了人命,可恶!可恶至极!” 但听陈显阳奏禀道:“皇上,一个小小的知事,就算胆子再大,受职务所限,顶多也就是在衙门的流水账上动点手脚。这个陆知事之所以敢染指赈济粮款,实是有人从中授意,一是为私相收受,二是为了挟怨报复……” 赵构当即追问了句:“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陈显阳看了一眼秦桧后,奏禀道:“是当地新任知府王均……” 赵构闻言,瞟了一眼秦桧后,对陈显阳道:“那你且详细说说来龙去脉……” 陈显阳先是躬身一礼,道了一声:“遵旨。” 随后,他看向赖布衣道:“对了,说起这个王均,赖国师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奥……当初,他在西莱镇任知县时,常欺压百姓,赖国师曾多次出面斥责其行……” 赖布衣一听到王均的名字,先是讶异,随即,一脸鄙视道:“这个王均,贪婪歹毒,害人不浅!只道他受了天谴,成了疯子。却没想到,竟然翻身当上了知府。还真是应了句,祸害一千年啊……”说罢,瞪看向秦桧。 但听陈显阳接着道:“怎奈,当时的赖国师尚是白丁,试问,民怎斗得过官?况且,赖国师那时身体不好,又怎打得过那些如狼似虎般的衙役……不过,幸好,赖国师有一个好兄弟……一个只要他一声喊,就能出现在他身边,为他出头的好兄弟……这位好兄弟呢,就是微臣的表哥傅天华……” 他说着,将傅天华往赵构面前一推后,接着说道:“不过,傅大人那个时候,空有一身好武功,却也是个白丁。可哪个年少时没有过意气用事呢……” 说到此,只听傅天华截下陈显阳的话头,向赵构禀道:“皇上,微臣当时,确实做过些荒唐,乃至触及王法的错事,被王均施以过酷刑,钉透琵琶骨,险成废人……” 只见赵构一摆手道:“行了,这些事,坊间早有盛传,朕也曾听徐迪说过……” 转而,他对陈显阳道:“按你所说,是王均设计,让陆知事贪墨,借以栽赃,引起民怨,才会发生石姓老汉以死鸣冤的惨事……” 陈显阳躬身道:“正是……望皇上圣裁,惩治罪魁祸首,以慰逝者……” 赵构略作沉吟后,对秦桧道:“秦卿家,朕若未记错,这王均乃是你的门生……” 秦桧当即上前请责:“皇上,是微臣太过急于替皇上选拔才能,一时失察,才会收了王均为门生,请皇上降罪……” 但听赵构道:“嗯,记得秦卿家曾将一些门生写的文章,呈于朕阅览过。其中,不仅有令侄秦哲轩,及周耀昌,也有那王均的。说实话,较之其他人,他们三个的文才,可说平分秋色……如今,三人皆能入仕,证明秦卿家的眼光确实独特……至于,论及人品嘛……套用一句俗语,鸟心隔毛皮,人心隔肚皮……如秦卿家所言,你只一心为朝廷觅人才,难免重文才,而轻人品……” 赖布衣已然料到赵构会袒护秦桧,但仍然上前谏言:“皇上,贪墨之风不灭,等同自毁长城。皇上有维护老臣之心,虽有姑息之嫌,亦也是人之常情……然,人命关天,既有百姓为此,以死鸣冤,皇上若是不出霹雳手段,制裁犯事官员,怕是会失民心啊……” 说话间,但见走进殿来的淳郡王道:“论贪墨之风,从古而生,历朝历代,多少帝王,都曾试图杜绝。我朝自开国以来,也时有整顿。然,严苛如始皇,亦难将之彻底根除,遑论我辈?而那些自以为能以血引雷霆者,下场又是何其惨烈……” 赖布衣闻此一番言论,一时竟自语塞。 赵构一见淳郡王,当即笑容满面的道:“你在外游历多年,终于知道回来了……” 淳郡王上前一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赵构微抬手,示意其平身之际,百官向之见礼:“臣等叩见淳郡王……” 随后,但听赵构道:“淳郡王所言甚是……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肃清贪墨,绝非易事。” 他说着,作决道:“鉴于赈济贪墨案,错综复杂,为免犯事官员胡乱牵连,暂将陆知事押入刑部大牢,交由傅廷封审问。” 傅廷封遂上前领旨:“请皇上放心,微臣定当详加察问。” 赵构点头后,转而问唐敬文:“那布施所的贪墨案又是什么情况?” 唐敬文遂上前奏禀:“回皇上,经微臣反复查核,布施所确有人从中谋利……不过,并非完全与赖国师弹劾秦大人那般……只是凑巧,与贪墨布施所粮款之人有勾连的商铺中,有些是常年给秦大人府上供所需的……” 赖布衣听到此,忍无可忍下,指着唐敬文斥责:“凑巧?呵,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凑巧?贪墨者固然可恨,像你这般,唯唯诺诺,不敢实查直言的,更是令人发指!” 他说着,情绪愈发的不稳定,转向指着傅天华斥道:“还有你!你既知道王均在谋算你,害得有人因你而死,你就该将事情处理好,替枉死者讨回公道!而不是,急着回来向皇上复命!” 但见徐迪,在赵构的示意下,出言警醒赖布衣:“赖国师,皇上圣威,岂容尔咆哮乱吼!” 宗泽见此,忙上前来规劝赖布衣:“布衣,驾前不可失仪,皇上自有圣裁,你且请罪退下。” 赖布衣心中虽有诸多不平,怎奈身为臣子,不得不低头,遂向赵构躬身,道了声:“微臣无状,望皇上见谅。” 赵构微一闭目,捋了捋须后,道:“各位卿家若无其他事情奏禀,可退朝矣……” 众臣闻言,即作恭送状作礼。 徐迪遂高宣了一声:“退朝,皇上起驾……” 百官即齐声恭送:“吾皇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