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这边,傅天华等人,依旧受困于义诊处。 众人的吃喝倒不成问题,只是治瘟病的草药已所剩无几。 虽然,傅天华曾按纪元尘绘制的草药图样,于夜间潜行出去,到山间寻采,却所得有限。 这天傍晚,纪元尘看着董月卿主仆,端出最后一炉药汤,不由得唉声叹气道:“瘟病不同于寻常病症,若不能一次治愈,反复起来,更要人命啊!” 说话间,但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其间,有木栅栏被推倒的声音,有呼痛呻吟声,以及车马声。 还听到一男子的呼喝声:“瞎了你们的狗眼!胆敢冲撞郡王爷的车驾!是嫌肩膀扛着脑袋太辛苦了吗?” 紧随其后,门口传来陈显阳的声音:“表哥,青潋姐给你们送草药来了……” 人随声到,只见陈显阳,笑嘻嘻的将楚青潋迎了进来。 二人进门的同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模样俊朗,气质不俗的紫色锦衣男子。 其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 只听楚青潋向众人引见那名男子:“各位,这位是淳郡王……” 众人待要向淳郡王见礼时,但见他一摆手道:“诶,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转而,他向纪元尘作礼打招呼道:“纪大夫可好?” 纪元尘笑着回礼道:“多谢郡王爷还记着老朽,老朽很好……” 这时,只见十来名镖师,抬着几大袋子草药走了进来。 纪元尘见状,忙上前去点收查看。 另一边,众人将淳郡王请入座后,楚青潋述道:“自从显阳派人来通知我,说你们受困于此,我就立马让人去收集药材。幸好,家父有相熟的药商,药一收齐,我便带人送来了。谁知道,一路上,总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无故刁难,亏得郡王爷出手相助,不仅解围,还亲自护送我们来……” 陈显阳闻言,气道:“一定是王均那厮使的坏!” 董月卿则起身,向淳郡王致谢道:“真是有劳郡王爷了。” 淳郡王将董月卿打量了一番之后,道:“你就是纪大夫的徒孙,纪大夫曾不止一次,在本郡王面前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位绝色佳人啊……” 董月卿闻言,报以淡笑后,欠身道了句:“郡王爷谬赞了……” 随后,淳郡王又将傅天华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是傅天华,勤王功臣,新科探花……本郡王早就耳闻过不少,关于你和那位赖国师的事,哈哈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非池中物也……” 傅天华谦然一笑道:“郡王爷过奖。” 这时候,秦哲轩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一见淳郡王,赶紧上前来见礼:“郡王爷?什么风把您吹来这儿啊……” 淳郡王照旧,先打量人,后说话:“秦公子,噢,不,如今该改叫一声小秦大人了……” 秦哲轩躬身道:“不敢当不敢当……郡王爷叫名字便好,叫名字便好……” 话音刚落,就见闻讯而来的王均走进来向淳郡王见礼:“不知郡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望勿怪罪。” 淳郡王作打量后,问道:“你就是此地的新任知府?是你下令封的义诊处?” 王均陪着笑,躬身道:“回郡王爷,此地刚闹过水灾,又发瘟病,下官是怕扩散,这才封的义诊处……” 但听淳郡王又问:“那本郡王已在此有一会儿了,是不是,也要被封在这里?” 王均赶紧回应:“下官怎敢对郡王爷有所冒犯,当然是请郡王爷入住官驿,好生伺候着啊……” 淳郡王斜睨了一眼王均后,起身转头对众人道:“那你们也随本郡王一起去官驿吧……”说罢,负起手,向外走去。 众人互看了一眼后,便跟随其后而出。 王均看着众人从自己面前一个个走过,不由暗咬牙关。 …… 众人进入官驿之际,那陆知事便殷勤的替他们张罗起了晚宴。 …… 少时,众人入席,于寒喧间,但见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端着口砂锅,走向淳郡王的座位。 一旁的侍卫见状,便从老者手中接过了砂锅。 但当他放到桌上打开后,却见砂锅里装的竟然是半锅米汤。 侍卫当即叫过老者责问:“大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拿这种粗鄙之食来给郡王爷!” 但听老者气急败坏的道:“你口中所谓的粗鄙之食,可是我们一家人的一顿饭呐!是我儿媳妇,顶着个大太阳,排了近两个时辰,拿到的!现在,她正发着高烧,躺在家里呢……” 众人闻言,都是一震。 淳郡王随即问道:“老伯,怎么会这样?朝廷不是派人来赈济的吗?” 老者一听,愈发的气恼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傅天华和陈显阳,及秦哲轩,控诉道:“那就要问问这些官老爷了!哼!是,是皇上让他们来赈济的,可无利不起早!这几位官老爷,放着在京城的洪福不享,巴巴的扛着替皇上办事的大旗跑来这,你道所谓何来?还不是来捞油水的!” 此言一出,令傅天华和陈显阳大为错愕。 一旁的王均,则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秦哲轩则拍案斥喝:“大胆刁民!竟敢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转而,他责问陆知事:“你是怎么当差的?怎么能让这种刁民混进来闹事?这万一要是个刺客,不管伤了在坐的哪一位,你都吃罪不起!” 陆知事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魂半,赶紧跪地求恕:“是卑职一时大意,卑职知错,望求小秦大人饶恕啊!” 转而,他向淳郡王求恕:“郡王爷饶命啊!” 对此,淳郡王未予理会,示意侍卫将那老者扶到一边坐下后,慢条斯理的问道:“老伯,你说傅大人、陈大人、小秦大人,有贪墨之嫌,可有实证?” 老者指着桌上的米汤道:“这就是实证!” 跟着,他抬手指天道:“至于其他那些暗戳戳的勾当,老天有眼,老天爷就是证人!” 淳郡王闻言,淡然一笑后,吩咐身边的两名侍卫道:“曹勉、谭毅,去给老伯拿一袋米,以及肉蔬,然后,用本郡王的马车,好生送他回去。若见他家有什么需要帮的,便帮一帮……” 曹勉、谭毅齐声一应后,扶起那老者便要走。 老者却激动的推搡着二人,不肯离开。 但听淳郡王,笑着安抚那老者道:“老伯,你且安心回家去,你所控诉之事,本郡王自会督促相关官员查办。” 老者听后,半信半疑的,在曹勉和谭毅的搀扶下,出厅而去。 陈显阳见此,待要起身向淳郡王论明一番,却被傅天华的一声轻咳所阻。 另一边,却见淳郡王如没事人般,笑着招呼众人道:“诶,你们怎么都不动筷啊?是不是觉得,有本郡王在,有所拘束啊?” 众人都不太看得透,这位淳郡王是何性情,互相看了眼后,笑着摇了摇头。 淳郡王则拿起筷子催促:“那就快用酒菜啊……” 接着,只听他自语似的道了声:“啊,嗓子好干”后,拿起那半锅米汤来就喝。 这一举动,令得众人无不暗自咂舌。 王均本想着,淳郡王应该会针对方才那老者的话,问责傅天华和陈显阳,却没料到淳郡王竟会是这种反应,不免心下懊恼。 再说淳郡王,喝了几口米汤,放下砂锅后,见众人还未动筷,遂再次催促道:“怎么还不动筷?” 众人晃了个神后,才相继动筷夹菜。 过不多时,众人吃喝好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